第六周周末的时候许沐阳和母亲说起学校的事情。
“廖大院长,小的向您报告比赛安排。下周六友谊联赛就开始了,有十场比赛,上午下午各五场,最后一场是钢琴合奏初赛。学校暂时不对外开放。我搭档的钢琴手是个女生。”他故意不说下去。
“是步悔吗?应该是步悔吧,她钢琴弹得不错。”母亲在许沐阳房间整理着他的衣柜。
“妈,我打听过了,钢琴参加选拔的一共就两位同学一男一女。女的叫欧阳萱,男的肯定不会是你那老挂嘴边的步悔,若真像您说得那么好,定会去参加选拔。但实际是,没有。”
“人家肯定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那个和你搭档的女生叫欧阳萱?”
“那倒不是,她叫蔺雅。虽然是正校长指配的,但弹得很不错。”
“终于是出现了一个能‘以音制阳’的人了?”许母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
“妈,什么叫以阴制阳啊,你居然一点都不好奇修原的正校长?正校长可是位很年轻的女士。”许沐阳想转移话题。
“臭小子,老妈说的是音乐的音,能用音乐让你折服的,她还是你遇到的钢琴手的头一人。你参加过那么多合奏,独独钢琴不曾有过,不是用音乐制你许沐阳,还能是什么。”而许母,却是故意不谈校长。
“是是是,廖大院长,正校长组织学校去旅游,这是意见书。”说完许沐阳从求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母亲。
许母接过,看了一遍,喃喃道,“定在星期三……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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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蔺雅母亲,季翎向法院递交申请书,控诉蔺雅三伯母。出示了蔺雅爷爷生前立下的遗嘱复印本,要求法院向律师所核对遗嘱正本,取回蔺修齐合法继承所得。并控告蔺雅三伯母强占蔺修齐合法继承所得的部分遗产的分红,要求对方偿还分红,赔偿多年的精神损失和经济损失,并赔礼道歉。
对于此事,从婚礼回来的路上蔺雅母亲打电话给蔺雅父亲讲了事情经过。“我本念着三嫂老来得女,又文化水平低,我都是能忍就忍。她倒好,领着我们家应得的分红,还诅咒我们的女儿。我觉得应该是时候了,你觉得如何?”
而蔺雅父亲只说了一句“三嫂的确过分,你交给法院,等我回来。”
周末下午蔺雅回校的三小时前,有律师电话通知在家的季翎,表示申请通过,若不在规定时间之内庭外和解,就会安排时间开庭。
蔺雅出门上学的时候正巧碰见提着许多礼物的三伯、三伯母和堂妹启敏站在门外。蔺雅先是一愣,继而跟三伯打了招呼,就关上门离开家。
蔺雅转头看了一眼在自己家门前徘徊踌躇的三位,“祸从口出……不管庭外和解与否,这场官司从一开始,母亲就赢了。”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周一各班上交了旅游意见书。步悔也回校上课,对蔺雅的态度不咸不淡。周二蔺雅和许沐阳定下了初赛曲目——《卡农》,因为周六比赛,时间紧迫,再加上两人初次搭档默契不够。如果用新曲难以糅合,而《卡农》是经典曲目,双方都熟练。
至此,蔺雅和步悔没有说一句话。
经校方统计和宣布,本次旅游,除去请病假的学生,剩下的学生都同意旅游。高一高二去游乐场,高三去本市的大学城。当日高一高二人手一份,发下了游乐场的地图。
周三一眨眼就到了,早上六点半左右,一辆接着一辆的旅游大巴开进了修原的校园。
同学们也格外起的早,从学校去游乐场需要两小时车程,人到的又快又齐,七点半各车就出发了。正校长一身正装站在校门口微笑着目送各车离开,旁边站着新来的女教导处主任。
“校长,下午一点才召开会议,学生都离开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大扫除,我说过的,先把地方扫干净,再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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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旅游巴配两名导游,我们五班是五号旅游车,一男一女的导游,人齐后导游自我介绍了一下。
两小时的车程,如果没有助兴小节目,将会枯燥无味。
出发不久,车上的女导游便建议表演节目,她先带头唱了一首歌,却没有同学想要接着表演,场面好不尴尬。
步悔上车早,坐在了靠后几排的某个位置里,我还没看清楚,后面上车的同学就催促赶快入座。我坐在了欧阳萱的隔壁座位,靠窗,大巴中部的位椅。
带了一个黑色背包,里面装着母亲给我准备的一些零食和一部单反相机。还有一个浅蓝碎花案的单肩斜挎包,里面放着钱包和一部智能手机。
最近或许压力比较大,很容易就困,睡得也不安稳,在导游对于本次旅游目的地的介绍声中,我就这么靠着窗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大概是出发后的一小时左右。或许是太阳过于猛烈,又或许是车的颠簸,没能睡过一个半小时,接下来的时间很是无聊。
从车窗看出去,总能看到别的班的旅游车换道,要么就是我们的旅游车换道。车与车间,宛如赛跑,宛如嬉戏。
我拉起了窗帘,又拿起手机。手机,于我有些陌生,母亲出于对我的考虑,虽然为我配备了手机,但是除了外出等特殊情况,需要用到手机的时候,其他时间是碰不到的。
这部银白外壳的手机,联系人里只有爸爸和妈妈。
车里真安静,欧阳萱也睡着了,没睡的女生在低头玩手机,后几排的男生偶尔发出声音,班主任和导游在交谈。
按亮手机屏幕,发送一条短信。
“妈,我在车上。”
[上午九点五十]两小时多的车程,总算是要下车了。阳光依旧灿烂,看着零食也吃了不少,拿出单反,黑色背包就不带了。导游给每位下车的同学发一瓶矿泉水和一张门票。
抬眸,前面检票口挤满了人。
世逸乐园。一世安逸无忧?名字倒是含义满满。
步悔从我身旁走过,没有言语,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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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修原禁区内]坐在长椭圆形会议桌主位的女性开口,“欢迎各位。先介绍一下,我,是程氏资产的继承人,程遥歌。同时担任着修原正校长一职。
我左手边的分是修原的黎副校长,齐伶中学的黄副校长,严氏的当家人严先生,长青孤儿院的廖院长。
右手边的分别是本次会议的见证人——教育部派下来的卢主任女士以及修原创校的九位见证者的后人。”
黎副校长质问道,“什么创校见证者?”
程遥歌不慢不紧的回答他,“黎副校长是创始家族外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修原建校之初请来了九位见证者,他们有权定夺正校长的更变。最主要是这很公平,因为他们不得拥有修原股份,所以判断时绝对不会偏于其中一方。”
“呵,谁知道是不是你背后搞的鬼。”他不相信。
“黎副校长,这话有些过分了。修原建校时创建人之一的程氏在教育部除了留下普通档案外还留下一份秘密档案,这份档案只有一份,教育部一直保管,就是用于非程氏正校长变更的。里面详细记录九位见证人的个人信息、历代祖先信息等,得知本次会议意图,教育部特意寻回九位见证者的后人,其中不乏有现居海外的人士。为的就是公平。
既然人齐,现在就开始会议吧。”说话的是教育部的卢主任。
“各位,我一共要出示五份资料。先出示第一份资料,证明我是程氏的后人,我通过法定程序合法继承了修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同时继承正校长这个位置。”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根据当初修原创始时签订的规章中有提及,拥股多者就职修原正校长一职,除非拥股多者其本人主动放弃。”卢主任低头翻阅并朗读自己手上的资料。
“这是黎某要出示的资料,本人通过正当途径收购了修原零散的股份,共百分之三十,请过目。”
“遥歌出示的第二份资料,是修原创始家族之一严氏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书。上面明确标明自愿转让修原百分之十股份给予修原正校长程遥歌。”
“那么,这一份同样是修原创始家族之一,黄氏转让百分之十修原的股份,给黎某的同意书。”黎副校长略挑衅的看向那位坐在正位的年轻女性,她并没有绝望的神色,相反的,她似乎还很得意。
“黎副校长这是想要取我而代之?”她明知故问。
他正色言辞,“是,修原要良主。”
“良主?好一个良主。我接下来出示的第三份资料,那是黎副校长贪污学校款项的证据。在黎副校长上位的一年半之后,修原每一次的经费,他都会取一部分,不管是建筑费、捐赠费还是活动经费,也不管是教育部分配的资金还是学校自己出的。这样配得上良主二字吗?”
“知错能改,迷途知返,相信大家定会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况且明显,我拥股比你多百分之十。”
“一次不忠二次不用。”
“你往日对学校爱理不理,难道还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这是第四份我要出示的资料,我名下的公司产业。其中有近年崛起的YEAR,试问,如果我把所有时间花在修原上,这些产业怎么办?”
“所以你更该放开修原,因为你忙。”
“可是我乐意留下,修原正校长一职是祖上传下来的。”
“就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太高的学历,坐稳这个位置。”
“硕士、博士,现在的我是没有这么高的学历,但是可以考不是吗?而且,没有学历的我却能挑起产业的担子,让它们良好营运至今,这足以证明我的能力。”
卢主任再次发话,“两位。两位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但是,修原至今没有收归市或者省直属,所以只能看当初签订的规章做定夺。从创始时签订的规章中,不难看出,主张拥股多者任职正校长,并没有强调拥股多者其本人的自身条件和个人因素。所以没有意外的话,黎副校长可更替。”
“可是生活往往存在很多出乎人意料的事情,这是我要出示的最后一份资料。就在今天上午,我的丈夫把他通过正当途径收购回来的修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到了我的名下。所以,我现在拥股百分之五十。”
黎副校长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还有一位拥股百分之十的廖氏。”
卢主任问,“廖氏,你的意见如何?”
一直沉默的廖院长,缓缓开口:“我选择——程氏留任。”
卢主任又问,“九位的意见呢?”
为首的见证者后人回答:“我们讨论后,一致认为,让程氏留任。”
卢主任向程遥歌微微一笑:“我也没有任何异议。作为本次会议的见证者,程校长有能力且符合条件继任正校长一职。因此我宣布,程遥歌小姐留任修原正校长一职。”
她一收往日的笑容,严肃道:“趁着这个机会,我要宣布几件事情。第一,身为修原最大股东,我有权更改规章,我将在规章的最后增加一条,除我的后人外,他人不得拥股多于百分之十。
第二,我将以合法途径、合理价格收购黎氏名下多出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第三,作为修原正校长兼拥股最多者,我将要罢黜黎副校长,对学校内部进行‘大换血’。
第四,我将起诉黎副校长在职时间贪污修原款项,赔偿损失。
至此,我宣布,会议结束。”
她送走了教育部卢主任和九位见证者后人,回到会议室,发现只有黎副校长还坐在原位,其他人都离开了。
“黎副校长……黎先生感觉如何?”
“你……”
“我劝过你的。你万没想到,我已婚,而且那位你找也找不到的神秘收购者,竟然就是我的丈夫。
失礼了,我会找人监督你,请在半小时之内把你在修原的个人物品全部带走,谢谢。”
他凳子一甩,离开会议室。
她用他能听到的音量说着,“你以为,我把学校内部弄得四分五裂,我就会很高兴吗?
在我看来,这就如炼钢,破裂就是为了更好的糅合。修原长了毒瘤,而毒瘤终究是有毒性,它会对身体有益吗?可惜我不是小孩。”
所以眼前修原看似良好的假象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