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齐看着宇文昭不知如何开口。穆晚辰不过24岁的年纪,为人谦和骁勇善战,他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贵为相府大公子丝毫没有架子,面若玉盘剑眉星目,风流儒雅似文人一般,这般炫目的人怎么就如此薄命?
宇文昭眉头紧皱,穆家自本朝开国以来,世代为官,在朝中势力庞大,父皇当年虽为嫡长子,但六皇叔深得先皇喜爱,在迎娶穆家三小姐为妃后得到穆家的鼎力支持,皇位唾手可得。不想六皇叔竟自己退出争夺带着穆王妃隐居深山从此不问世事。
父皇登基后表面上依然厚待穆相,其实私底下早有除穆的打算,十多年中穆家的嫡系已经被父皇剪得差不多了,剩下穆相一脉已不足以与朝廷对抗,本想父皇会看在自己与晚凝有婚约的份上放过穆家,不想皇上是铁了心要将穆家铲掉。他怕父皇会下狠手,便提前寻好了由头禀报父皇抄家抓人,穆相收监,其余人流放。如此一来既遂了皇上打掉了穆家又保住了穆相一家的性命。等事情过去,父皇不再忌惮穆家,再接他们回来和晚凝团聚。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却不曾想穆晚辰竟会带兵回京救父,还没入雁门关就被父皇的骁宁铁骑全体格杀。朝廷和西辽的战事一触即发,此时无诏带兵回朝不是谋反是什么?穆晚辰,你真是太糊涂了!事已至此,宇文昭只怪自己一时误判让晚凝最亲的兄长丢了性命,此刻他已顾不得许多,谋反大罪非同小可,先去见父皇要紧。
“莫齐,随我入宫。”
宇文昭走后没多久,晚凝便醒来,见小吉靠在柱子上睡得正香便自己起身出了殿外。婢女见她出来,赶忙到偏殿服侍她洗漱更衣,晚凝问了他们宇文昭的行踪,知道他回来又走了,便轻轻叹了口气。洗漱完毕小吉也已进来服侍,主仆二人商量后决定去找李姑姑。
李姑姑见晚凝过来,赶忙迎上去行礼,扶她到回廊上坐下,见四下无人,悄悄对晚凝说:“小姐请放心,老奴听说夫人少爷们当天就被押解向北边去了,虽然一路辛苦,还好家中奴才们跟着也有个照应。穆相爷目前只是被关在大牢皇上还没有下旨审讯呢。”
晚凝稍稍松了口气,:“谢谢姑姑了,还劳烦姑姑为晚凝继续打探着。”
“小姐放心,一有新动静,老奴马上来报。”怕被人看见,李姑姑赶紧转身走了。晚凝主仆也不知道该去哪,干脆起身回寝殿等着。
这边宇文昭在御书房门口等皇上下早朝,来的路上提前让魏由支走御书房的闲杂宫人,并让莫齐加派人手保护流放的穆家亲眷,又派一队隼卫去调查穆晚辰带兵回城之事,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调查清楚为好。
远远地看到皇上怒气冲冲朝御书房走来,后面跟着皇上的心腹太监福喜公公、太子宇文弘、二皇子宇文晔和他们的亲舅舅右相姚惟璋。宇文昭见状迅速隐到书房后,自从9岁那场变故,表面上他只是个没有母妃也不得皇上偏爱被赶到别院居住的失宠皇子,性格冷酷不懂人情事故。到了15岁的年纪也没有像之前两位皇子那样入朝学习,无论宫内朝堂上,他这个皇子早就名存实亡。
皇上一进书房,太子就迫不及待地进言:“父皇,儿臣以为,穆广业父子大逆叛国按律当满门抄斩,穆晚辰私自带兵逼宫罪加一等当处五马分尸之刑。”
“是啊皇上。”姚惟璋赶紧上前附和,“穆氏速来仗着自己先祖开国有功,在朝中结党营私。今日朝堂上众大臣为其请命就能看出穆广业收买人心的功力,穆晚辰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竟敢私自用兵,威胁朝廷,如此功大欺主的贼子留不得啊。请皇上明鉴。”
宇文昭在墙外听得心惊,太子姚相抓住皇上的忌讳句句至穆家于死地,结党营私、带兵逼宫,样样都是灭门大罪。太子背后靠的是姚相,本来穆府一直独占鳌头,皇上有意扶植姚氏才使得穆姚可以分庭抗礼,今日只要穆氏败落,那么今后就是姚氏的天下了。
“晔儿,你怎么看。”
听到皇上叫自己,宇文晔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儿臣以为,穆氏可恶,胆敢私自带兵回朝,但谋反一事并未坐实,若冒然定其谋反恐难以服众。”
太子听罢回头瞪了宇文晔一眼,宇文晔只当没有看见,依然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宇文昭心里感叹,认姚后太子姚相多么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二皇子却是一贯的厚道心慈,真真不像姚氏的作风。
皇上思忖片刻,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挥手令他们退下。太子和姚相也不好再多言,讪讪地谢恩出去了。
宇文昭正想着自己怎么替穆家求情,就听皇上说;“还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