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还在暗宇宙中平稳的飞行着,此时距离伏风等人闹笑话已过了一段时间,只是大家再看到千歌时,脸上都有些不自然,毕竟之前大家还是二十五六的青年,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八九岁大的小娃娃,还被一个女孩看光了身体…
至于千歌为何没有任何变化,大家都没怎么问,起初是见面有些尴尬,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伏风正坐在战机的边角,手上握着那枚菱形古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也奇怪,所有人身上除了遮羞的钢盔还在以外,其它任何金属物品都消失了,无论是枪支还是手雷,就连衣服上的金属扣子也是如此。
古令非金非木,入手冰凉,也许是因为吸收了伏风心头血的缘故,在古令边缘那圈奇异的符号旁边,多了一道细小的血槽,里面有细细的红光反射出来。伏风拿着这枚令牌也研究了一段日子,但没有任何发现,就连温度也没变化一下。
伏风尝试着练习脑海中的一些招式,毕竟在部队时,军体拳那也是必修课,学起来应该不怎么难。可是这些招式的难度远超伏风的预料,每次刚起一个手势,脑海中便传来剧痛之感,让他不得不放弃。
方同君这些天一直都在沉默,没了往日和煦的笑脸。李季则偶尔过来检查下伏风的身体,跟他聊聊天,接着便躺在地上睡觉。葛大雷跟刘明山两个人仿佛跟没事一般,坐在一个边角里玩起了儿时的小游戏,时不时还过来拉扯伏风一下。夏长林的表现让则伏风最为诧异,这些天一直都在跟千歌说着什么,经常能听到他的笑声。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伏风等人也慢慢接受了自身的变化,只是在这漫长无尽的暗宇宙里,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
华夏西南特种大队,又是新的一批特种兵选拔入伍的时候,徐厚德看着墙上六张灰白的照片,将头上的贝雷帽脱下来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神情悲伤地从那些照片上一一扫过,抬起有些颤巍的右手,抚过那几张年轻的脸庞,口中有说不出的苦味。
伏风家里,以前他住过的房间被收拾的干净整洁,窗台上摆放着一盆洁白的菊花,干燥的秋风从窗外挤了进来,吹动那几簇正盛开的花朵微微摆动,上面的水珠也被摇下来一颗,砸落在窗台的白色瓷砖上,仿佛在诉说着离人远去的悲伤。
一个年纪大约五十的妇人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耳鬓有丝丝斑白,眼神透过面前的窗户看向远处的群山,无力的叹道:“这都快两年了,风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这时从另一个房间里进来一个女孩,年纪大概十七八岁,看着坐着有些走神的中年女子喊了声:“妈,您又在想哥哥了?我跟您说了很多次了,哥哥肯定没死,我能感觉到…”只是说着说着眼泪便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一头扎进面前妇人的怀里,久久不愿起来。
方同君家里情况显然更糟,此时在燕京的老家,里里外外全都围满了人,一个满脸老年斑的老人正卧在床上,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从面前的一群年轻人脸上看了过去,老人的头转的很慢,也看的格外仔细,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才有些无力的问向面前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家族年轻后辈都到齐了?”
中年男子沉默的点了点头,眼里尽是悲伤的神色。看到自己儿子肯定的回到后,老人脸上涌现出一抹潮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显然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没过多久,阵阵哭声便从屋里传了出来,整个方家也笼罩在一片悲痛的气氛当中。而方老爷子在去世之前,嘴里还在念叨着方同君的名字。
江南省李家中医馆,一个戴着花甲眼镜的老人,伸手取下口罩,将手在木架上的铜盆里洗了洗,然后躺在放在墙角的竹椅里,打开收音机,听着里边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越剧,两行浊泪沾湿了衣襟…
甘省葛家,一对皮肤黝黑,虎口满是老茧的夫妇正坐在田地里,吃着简单的饭菜,旁边还有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在满地打滚,浑然不知父母为何会如此沉默。
遥远的战域星空,战乱还在持续,漫天战机在交织穿梭,不时传来一阵惊天的爆炸声。星皇站在一处光秃秃的山丘上,淡金色的眼眸看向无尽的虚空,一身金色的长袍随风而动,闵无言的站在一旁,看着星皇有些萧瑟的背影,神情一片哀伤。
……
这一天,伏风等人已经不知在这暗宇宙中飞行了多久,只见众人身上的军装都有些破烂不堪,每个人似乎都往上拔高了寸许,千歌也出落的更加水灵,一头黑色长发随意的飘散在背上,那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的衣服,包裹住一具玲珑的娇躯,同时将她胸口位置的两朵花苞撑的更为高耸。
暗宇宙暗黑无度,一片死寂,偶尔有些微弱的星光照射过来,片刻过后又失去了踪影。这是一片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死域,不时有巨大的罡风刮过,但战机好像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着,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冲出去。
伏风一直在试着理解脑海里那篇经文,但实在是太过晦涩难懂,除了每次都弄得头脑发胀以外,其它毫无所获。相反那些动作,他现在倒是能仿照着打出第二招,只是每当他尝试起手第三式时,脑子里突然像被探入了一根钢针,痛的他冷汗淋漓,只能作罢。
而那枚神都令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被伏风随意的扔在某个角落,长时间也难得翻动一下。
在这不分昼夜的枯寂旅途中,所有人在经历之前一段时间的兴奋后,都开始变得寡言起来,除了每天按照军队的习惯锻炼下身体以外,其余时间都在睡觉,只有千歌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在进入暗宇宙后不久,经过千歌的不屑努力,终于跟战机取得了一丝联系,但她只来得及取出一些针剂,还有弄出一个简易的洗手间,那丝联系就被掐断了,她当时也很好奇,自己心里想的就只有这两件事情,最终恰好也只做到了这件事。
这使得她很长时间都在怀疑战机上是否还有一个人,能够偷窥她的思想,但一直没能发现。
那些针剂是她父亲为她准备的,每一针大约能够保证两年时间的身体所需,这次她只带了五支针剂出来,上次还是匀出来给所有人都注射了一遍,如果他们一直在这暗宇宙飞行,迟早也会因为身体机能退化,变成一具具干尸。
……
而在千歌等人都不曾看到的战机尾翼末端,一只漆黑的小兽正咬在上面,它的额头有一个跟神都令几乎一模一样的菱形印记。小兽不过比伏风手上的古朴令牌大上一点,但它似乎正推动着战机向遥远未知的星域前行,从那紧闭的双眼可以看出来,它似乎越来越吃力。
随着战机的不断前进,速度也开始变的慢了起来,小兽额头上的印记也在逐渐变淡,由初入暗宇宙的清晰可见,开始变得微不可察,菱形印记也只剩下最后一个边角,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而战机内的七个人,皮肤上开始起了褶子,面容也变的枯黄,一个个都没精打采,从那布满血丝的眼中,可以看出众人似乎都已经到达了自身的极限。
又是一阵巨大的罡风刮过,战机也似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摇摇晃晃发出嘎吱的声响。猛烈的罡风还在继续搅动,发出阵阵惊天怒吼,战机尾翼上的小兽精力似已耗尽,轻轻的放开了嘴,闭着眼睛坠入下方暗黑无尽的虚空。
随着小兽的离去,战机在暗宇宙中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一转头,也跟着掉了下去。
……
南疆大陆,一处几乎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广阔平原,上面长满了齐膝高的野草,此时似乎正值大陆的深秋,一望无际的枯黄蔓延到视线的极处。在这不知方圆几千里的平原中央,一片瓦蓝的湖水,映照着天上的红霞,美艳至极。
从远处看去,这口湖泊就像一枚镶嵌在古老壁画上的珍珠,泛着深蓝的光泽,湖水的位置跟平原持平,面积在百里开外。在湖岸边,分布着一圈黑色的细沙,细沙之上,则散落着一些深红色的珠子,仅有拇指大小,每颗珠子上边,都有一条白色的细线,像极了鱼骨。
这似乎永恒定格的画面,在这天突然被打破,一个圆形的物体,拖着一道长长的白焰,自远处的天际俯冲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这口瓦蓝的湖水中,溅起漫天蓝色水花。
圆形物体入水并未下沉,反而是漂浮在湖面上,从那透明战机的外壁向内看去,里边似乎还四处躺卧着几道人影,只是因为受到撞击,都晕了过去。
红色的晚霞逐渐褪去,黑夜降临,自平原东方的地平线上,跃出三枚紫色的月亮,随着月亮的逐渐西迁,温度也在持续下降。
黑夜过去,白色的日光洒满大地,也不知那只黑色小兽从何而来,浑身上下满布伤痕,在它右前腿的位置,一道可怖的伤口深可见骨。只见它微微抬起头颅,黄色的眸子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终于,似乎确定了方向,四蹄在地面一振,向前跃出几十米的距离,向着平原中央的湖泊快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