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道徒走的很潇洒,心情却很糟糕,他还在琢磨着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却忘了自己之前的赌约,将伏风等人一起带走,而伏风却在小兽的提醒之下跟了上来,吊在司空道徒的屁股后面,大摇大摆走下了含苍门所在的山峰。
出含苍门后不久有一条河,司空道徒走到河边洗了一把脸,看着水面上倒影出来的几张面孔,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板起一张脸说道:“你们这群小鬼倒是精明的很,知道含苍门是个窝囊地,这就都跟我回拜古宗吧。”
拜古宗距离含苍门起码有五百里远,司空道徒在衣袖里捣鼓了一阵,掏出一个竹子制成的蚂蚱,青油油的样子甚是古怪,蚂蚱只有两个指头那么大,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斜向伸出,上面刻有一些黑色的纹路,五对长短不一的细腿分布在腹下,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司空道徒将竹制蚂蚱抛在地上,抬手打出一道法决,黑光闪过,一个青色的巨型蚂蚱出现在众人面前,外形狰狞,奇丑无比,刘明山绕到蚂蚱屁股后面踢了一脚,被司空道徒一把扔到了蚂蚱背上,摔了个鼻青脸肿,没想到这蚂蚱的背部竟然比门板还硬。
等所有人憋着笑上了蚂蚱之后,司空道徒说了声“起”,然后便将双手插进衣袖,坐在蚂蚱两翅中间的位置睡起觉来,而他身后的一群人则是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在血红的夕阳下,经过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越过五座其高无比的秀峰,闹哄哄的飞向拜古宗所在的山头。
就这样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青色蚂蚱卷起双翅,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停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大门前,伏风等人还没从蚂蚱上下来,司空道徒一个法决便将蚂蚱收入袖中,几人立即从两米高的位置摔落下来,整齐的坐在地上,头顶冒着闪亮的星星。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司空道徒已经抬起脚走远了,轻飘飘丢下一句:“今晚你们随便找个没人的房间住下,明天去找清逸长老领宗门衣袍,她会安排你们接下来的修炼生活。”
伏风看着司空道徒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这拜古宗确实挺适合他的胃口,没有众多繁文缛节,也没有阿谀奉承,讲究一个古朴实在,虽然整个宗门稍显寒酸,但也别有一番意境,如同前世某位文豪大家描述那样: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天色渐晚,伏风等人走在拜古宗内,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整个拜古宗地势平坦空旷,偶尔能看见一两间竹制茅屋,掩映在青色的竹林中间,门口位置挂着一块细小竹牌,上面歪斜的刻着某个名字,房前屋后都种满绿色植物,不知是蔬菜还是药草。
这里没有丝毫宗门的样子,倒跟乡野农庄有些类似,青色的竹林外分布着一圈圈水塘,夕阳西照,波光粼粼,搅碎漫天红霞,撒下点点星辉。
伏风领着众人转了许久,竹制茅屋倒是见到不少,但没有一间是空着的,此时头顶天光已经全都消失,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几人商量之下,决定自己动手盖几间屋子,想来拜古宗这么多竹林水塘,找一个盖房子的地方应该不太困难。
几人仔细挑选,终于找到一处清幽雅致的地方,小兽被伏风奴役用来砍竹子,其他人则负责挖地基填石块,建造七间茅屋可不是一项小的工程,大家忙到半夜才将房子的主体搭建起来,裹着着身上脏兮兮的白袍,躺在还没有房顶的竹屋内,囫囵睡去。
第二天白日东升,除了千歌以外,伏风带领着方同君等人外出寻找茅草,他们昨天在一些水塘边上看到一种细叶植物,很适合制作屋顶。
六人外加一只妖兽浩浩荡荡杀至水塘边,小兽不断挥爪,岸边堆起的细叶植物越来越多,伏风急忙喊停,几人像卢旺达难民那样,头顶着一篷碧油油的绿色,行走在拜古宗内歪斜的碎石小径上,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水流东每天都有早起的习惯,穿戴整齐后坐在自己的水塘面前冥想,今天他照样早早起床,可到水塘边时顿时傻了眼,不知哪个缺德鬼将他精心培育的丝线兰糟蹋了精光,这可是他花费三年时间才培育出来的,只等过了这个冬季就能用来入药。
顺着地上的草屑往前寻去,在宗门西头空地上赫赫排列着七间暂新的竹屋,几个身影正在其间不停忙碌,那被扎成片状的屋顶正是自己的丝线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要上前去找麻烦,却听到一个柔美的女声说道:“这些草好像还不够,要不你们再去找点来?”
听到这话后,水流东停下脚步,闪身进入竹林藏了起来,他本来就是个狭隘之人,现在这群人还要去四处祸害,这让他他心里找到了平衡,再者他在宗门朋友不多,到时候打起来也没人会帮他,现在他只是盼望着这几个愣子能去封师兄那里折腾一番。
伏风自然不知道竹林里有人,领着大伙手舞足蹈鱼贯而出,继续四处搜刮丝线兰,他心里一直记着司空道徒的提醒,去找一个叫清逸的长老,只等将竹屋布置妥当,就开始正式修炼。
几人回来的很快,大把的丝线兰被扎成片织成屋顶,看起来即简单又美观,伏风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转头恰好发现水流东从竹林里出来,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走过去问道:“这位师兄,请问清逸长老住哪?我们有点事找她。”
水流东面无表情,心想着这几人连清逸长老的住处都不知道,难道是新来的?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新来的怎么敢在宗门内私自建造竹屋,拜古宗的长老席有明确规定,只有内宗弟子且对宗门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才能被赐予这项特权,而这些人都面生的很,身上毫无元气波动,不像是经常闭关的那些师兄。
难道又是从别的宗门抢过来的弟子?水流东脸上浮过一丝黯然,大荒山这些宗门近几年摩擦越来越多,而每次拜古宗带回来的新人弟子一个比一个妖孽,虽然不过寥寥十数人,但无论修炼速度还是战斗能力,皆远超他这种宗门老人,比如那个封况,前年才入的宗门,现在自己已经要称对方师兄了。
想通了此处,水流东没了跟对方计较丝线兰的心思,将清逸长老的住处如实告之伏风后,转身离去,略显瘦削的背影在渐起的北风里显得尤为沧桑。
水流东天赋其实并不弱,但在这样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他也跟很多修者一样,难免会患得患失,而这也是为何大陆上那么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突破变境的根本原因所在,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而为,倘若没有一颗强者之心,手握前途命运这种豪言壮语只会沦为笑谈。
伏风没怎么在意水流东的异常,继续跟大伙一起修葺着自己的竹屋,将那些多余的边角磨平,又将地上的土方垒实,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稍微确定了一下方位,往清逸长老的住处行去。
绕过宗门西边大片的竹林和水塘,伏风领着众人转向东北,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竹制建筑,但规模却是越来越宏大,也越来越精美,跟那个破旧的宗门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渐渐地也能看见一些穿着拜古宗服饰的青年男女进出,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伏风对此地好感大增。
清逸长老在拜古宗地位超然,平时都在修炼当中,除非宗门有新弟子加入才会露面。伏风等人穿过大片的竹制房屋,来到一处雅致的谷地,山谷前开满淡蓝色的碎花,葱郁的木林掩印其间,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蜿蜒至深处,云雾中隐约可以看见建筑的顶端,衬着更远处山尖的皑皑白雪,显得静谧祥和。
伏风等人走在小道上,脚步都放的很轻,谁也不想打破此地既有的美感,不久后在一株矮壮的花树下,大家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童子,头上扎着竖冠,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冲伏风等人微微一礼,用还未长开的稚嫩童声说道:“几位师弟请跟我来,师尊已等候多时了。”
伏风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但很好的掩饰开来,对面前的小孩略一拱手,客气的回道:“还请师兄前面带路。”
童子转身便走,正午的阳光直落而下,林间一片通透,伏风等人虽能看见他的背影,但无论如何加速脚程,也追赶不上对方。沿着碎花小径不断前行,伏风一行人全身都被汗水打湿,那不过寸许长的短发软塌塌的垂在额际,显得狼狈不堪。
终于行之那处院落,一个体态轻盈的妇人立在院中,年纪约莫四十开外,丹凤目,秋娘眉,素发高挽,横插一根碧绿的玉簪,一席淡黄色的长袍垂直脚踝处,隐隐能看见一双白色的高筒棉靴,手持一支火红色的笛子,大半截藏在袖中,只露出一圈黑色的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