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晚上,安乐躺在床上,想着今晚会不会也看到呢?
想着想着,安乐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安乐醒了。
下意识的就想去看床边的椅子上有没有那个穿白衣服的“李老太”。
然而,床的另一边,却安安稳稳的睡着一位安详的老太太。
安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在做梦?
于是,安乐带着疑问睡了过去。
等到安乐完全睡着了,睡颜安详的老太太却睁开了眼睛。
就着月光,李老太轻轻的从床上撑了起来。
下床穿上自己的鞋子。
慢慢的走到那个雕花红木柜子面前。
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不大不小上了锁的木制匣子来。
李老太踮起脚尖,从雕花柜子上摸索了一阵,手中就多了一把钥匙。
就着月光,李老太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咔”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李老太轻轻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胭脂,借着月光,对着红木柜子的镜子,将胭脂轻轻的扫在了脸颊上。
又从盒子中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涂在了自己的唇上。
匣子中剩下的一条斜开襟的白色长裙也被李老太拿了出来。
她脱下身上的花衬衣,换上了这件白裙子。
缓缓的,她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华生,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不来接我?
李老太装满了苦闷。
多少年了,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她都画好了漂亮的妆容,穿上了华生送给自己的白色长裙,可是那个说了要来接自己远走高飞的男子,却让她一等就是五十年。
她已经习惯了每晚的这个时候做好一切准备,只为了等着华生的到来。
然而。
五十年了。
落花飘然入泥土,
芬芳香逝无人闻。
那一年,战火弥漫。
那一年,骨肉分离。
那一年,妻离子散。
那一年,华生握着亦梅手,信誓旦旦。
“阿梅,只要战争一结束,我马上回来接你,就算你父母不同意,我也要带着你远走高飞!”
“阿生!我相信你!”
“嗯!等战争结束的那天,晚上子时我一定来接你!”
“好!”
恋人在人流中分开了紧握的双手,目光胶着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号角吹响了,部队出发了。
不久,亦梅的家惨遭敌人的铁蹄,亦梅的父母将亦梅藏在了床底下,他们自己却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敌人离开后,亦梅失声恸哭。
一年后,战争结束了,全国迎来了解放的春风。
亦梅在城门口站了三天三夜,迎着每一个浴血归来的战士。
却独独没有见到华生。
亦梅回到了家中,她想起了和华生的约定。
夜晚,子时。
她画上了漂亮的妆容,穿上了华生送的白色长裙,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等着。
天亮了,华生没来。
天黑了,华生还是没来。
亦梅哭了。
从此,她每天晚上都这样等着华生。
等着华生来接自己,也守着他们之间的誓言。
李老太闭上了双眼,往事一幕幕像演戏一样浮在眼前。
月光已经不那么明亮了。
她摇了摇头,换下了白色长裙,用水洗掉了脸上的妆容,重新躺回了床上。
安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直到李老太睡熟了。
窗外的月光已经渐渐不见了踪影。
安乐知道,这是快要天亮了,李老太马上又要起床做早饭了。
安乐知道李老太打开了柜子,她从里面拿了什么?
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
安乐决定,明天晚上一定要朝着外面睡。
外面,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鸡叫了几声,渐渐地,那鸡鸣声近了,越来越近,最后就像是在耳朵边一样。
安乐睁开眼睛,天还没有完全亮,于是扯了被子盖在头上沉沉睡去了。
这天上学的时候,安乐问肖然借了《西游记》。
下午,肖然双手托书,一本书皮用蓝色包装纸包的整整齐齐的书就呈现在了安乐面前。
安乐接过书,望着肖然,亮闪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似乎有阳光从里面泄出来。
“谢谢你!肖然!“
“不客气,除了这本书,我家还有好多书呢。“
“嗯!那以后我要看书就找你借!不过……”安乐皱了下眉头,“我认识的字可不多。”
“没关系,里面有拼音的,再不认识可以问我。”
肖然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前后是喧闹的同学。
洁白的衬衣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只是苍白的肌肤让人心生怜悯。
“肖然你真好!”
一抹红晕爬上肖然的苍白的脸颊,还没来得及被安乐看见,就消失了。
“你家的饭菜也真好吃!”
站在肖然面前的安乐此刻仿佛已经化身净坛,肖然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有些羡慕安乐的直爽。
“叮铃——”谈话在上课铃声中结束。
安乐回到座位上,身后破天荒的坐着那个满脸不屑的小男孩——楚逸轩。
安乐几乎都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大半学期了,楚逸轩出现在课堂的次数屈指可数。
楚逸轩狡黠的眸子从安乐脸上扫过,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
安乐甩了甩脑后的马尾,坐了下去。
“小炎,下课后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楚逸轩侧头对左炎说道。
“没问题。”
目光从安乐的身上扫过,左炎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