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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投湖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个鲜有人迹的深林响起,盖过了空中的轰鸣声。在昏暗的天空下,马背上的人反射出不寻常的光亮,那是一种金属的光芒,在深林中格外醒目。不过不同于一般人,那金属光芒来自他身上的铠甲,锃亮的银色,没有较多的花纹,胸口一个红色剑辉,隐隐隆起的肌肉透着一股战士才有的凛然气势。不难猜测,在这个充满骑士的国度里,他应该是一名高级骑士,只属于王的战士。只是,如今他的眉头紧锁,不时望向怀中人。怀中人有着金色的短发,刚好覆盖到脖子,因颠簸而轻轻飘起,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苍白如雪的脸色正诉说着身体的虚弱。

“唔……”轻轻的呻吟声,随后又归于平静。

……

这是一处战场,没有同情,有的只是一次次倒下的尸体,失去生命的弱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刺激着神经,大片的人影搅成一团,士兵的呐喊,厮杀声,无能者的惨叫,金属的碰撞声充斥这片天地,没有昔日的平静,太阳也隐去,似乎是被这肃杀的寒意驱赶,留下地上的人在战斗。

场上正中有着两个身影在缠斗,周围是倒地的尸体,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

“死吧”,一声怒吼,身材高大的敌人手中散发着阴寒的长剑刺来,没有想象中的阻挡,是因为已经力竭了吗?不得而知。不过战斗的本能促使她做出正确的反应,大脑疯狂的驱使身体行动起来,右手银剑上挡,“铛”,轻轻的一碰,手上一阵巨力传来,果然,还是迟了吗?长剑擦着剑刃向右腹袭来,「到此为止了吗?已经无法避开了啊,呵,终究还是走到尽头了啊,不过,想要我的命,那就拿你的命来换吧!」金色短发下的眼睛透出厉芒。给我动起来啊!该死的身体!全身的力量灌注右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对方胸口横插进去。

“噗噗”,利剑入体声音响起。两人如雕塑一般静止……

“呃”,剧痛传来,如裂痕一般无可抑制地在脑中迅速狂散,力气在流失,原本身体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连站着的力气也消失了,颓然跌倒。金发骑士低头一看,右腹被利剑刺入,献血已经汩汩流出,看来已经无力回天了。不过,终究是我赢了啊,看着横插在敌人肋骨的银剑,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惨淡。

杀死敌人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喜悦,因为,她也快要死了,已经不能挽回了。

为了王的荣耀,她率军回来与逆臣战斗,她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她从未输过,所有的战役她都击败了敌人,在人们眼中她是不可战胜的神话,可是,没有人是不会输的。

这一次,她输了,她输给了一个逆臣,输掉了自己的命。

曾经的骑士契约:

永不暴怒和谋杀。

永不背叛。

永不残忍,给予求降者以宽恕。

总是给予女士以援助。

永不胁迫女士。

永不因争吵而卷入战斗。

违反了背叛之名的逆臣骑士啊,我已结束了其性命,我的国家,我的子民,你们的王用性命捍卫了骑士的精神,捍卫了王的尊严!

“我们的缘分到此了吧”看着手中宝剑,不由有些感叹。这把剑随她征战多年,击败无数的敌人,这次也不例外。“很忠诚的剑呢……”似是在自言自语。

“陛下,您,您受伤了?!”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发散的思绪收拢,寻声而望,是一个高大的骑士。似乎在跑过来,与其说跑,走更准确,因为,这速度确实比走快不了多少,看来,也是苦战一场呢。

“贝狄威尔吗?我忠诚的骑士。”王有些吃力地说着,声音越发的低下。

“陛下,您……”名为贝狄威尔的骑士看着面前的君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如传说一般的王,腹部一个流着血的刺伤,身为战士的直觉告诉他,王的生命快要结束了。

王看着他,脸庞两边动了动,是一个微笑。“在这现场前面穿过一个森林,是一个湖,你,带我去那里,我,我还有最后的事要做,唔,咳咳咳。”说到最后,王已经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情况不容乐观啊。

作为一个骑士,服从王的命令是天职,何况是他最敬重的王。

没有过多的想法,因为他清楚明白现在不管做何事也不能让王免去死亡的命运,那就遵从王最后的吩咐吧。

叛军首领被杀的一幕不少人也看到了,从目前叛军败退的迹象可以知道,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过多的阻拦,骑士把王抱上马背,然后朝王口中的目的地出发。

“驾”

战马带着两人远离现场。

……

……

森林,寂静而幽深,远离了战场,没有破坏,没有喧嚣,没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此时,奔袭的战马打破了这个宁静,卷起滚滚沙尘。

“唔”……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身体动了一下,骑士不由搂得更紧了,握住缰绳的手用力拍打马背,快啊!素来冷静的骑士,如今也急躁起来。

王啊,请一定要坚持住,骑士在心中默念。他对于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多少次随王出生入死,他是王的战士,是王的剑,王的命令,他一定要遵从的。至少,这个时候不容许失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的路断开来,一个大型湖泊出现在视野中。平静的湖面反射着林中倒影,深不见底的湖水泛着碧绿的光芒,似乎恒久存在,令人心境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真是一处美丽的地方啊,如果没有战争的话……

收回目光,骑士把王横抱下来,轻放在树下靠着。

“唔,到了吗”,略微睁开的眼睛看到前方的湖。

骑士默不作声。

“精灵之湖啊”,王扶着树挣扎着站起身子,身子摇摇晃晃的。曾经驰骋沙场的王者,此时显得那么的弱小,让人不禁怀疑下一刻她就会倒下。

王一步步靠近湖边,身后的骑士低下头单膝跪地,他明白王要干什么,他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这是王的选择,他尊重王的决定。

王靠湖边站定,看着手中血迹有些凝固的宝剑,轻轻笑了起来。“我,亚瑟王,以往的战役里,击败了无数的敌人,保卫了我的国家,我的子民,我做到了王的责任。贝狄威尔,这一次,我有做到吗?”说着,转过身去注视着骑士。

骑士闻言抬起头,“逆臣者当亡,王的尊严不容冒犯。”

似乎听到满意的答案,王的笑容更甚,“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我已经无法再庇护这个国家了,我忠诚的部下,我命令你,誓死保卫这个国家,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王……”骑士默然,再次低下头。他知道,王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下一瞬,王的表情变了,变得严肃而认真“我啊,亚瑟王,被人们喻为不败的神话,我的命是属于我自己的,无人可以夺走,哪怕这次也不例外。”完毕,轻轻的闭上眼睛,双手持剑收于胸前,然后,身子后倒。

没有迟疑,没有恐惧,没有怯弱,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世间只剩眼前一幕,王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带丝毫的犹豫,那顷刻间的美贯古绝今,而迎接这份美丽的便是那幽深寒冷的湖水,王将长眠于此。

也许这便是王的归宿吧,曾经的戎马一生已成为过去,现在,宁静,是属于王的。

自始至终,跪着的骑士都没去看这一幕,直到水声消失,他也默默跪着,他选择不去看,他要给予王最后的尊重。

许久,骑士抬头望着恢复平静的湖水,眼中的悲伤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王的遗言,他要去履行,誓死保卫这个国家,哪怕粉身碎骨。因为,他曾是那位王的部下啊,战无不胜的亚瑟王,他不能辱了王之名。

骑士缓缓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湖水便转身离去,比起哀伤,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王啊,您会看着吗?这个国家的未来。虽然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不过我会保卫好这个国家,请,安心吧。”身后,骑士的声音响起,不大,却蕴含着强烈的信心

以往,是在王的带领下前进,如今,能靠的只有自己,可不能感到彷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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