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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最近朝廷里很乱,没了曲敛晟这个主心骨,曲怀扬和几个心腹大臣强自撑着,已是非常困难,再加上临海地区海啸的事久久难以摆平,昨日西北军又八百里加急密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更是给紧张的局势雪上加霜。

曲敛晟虽然身在病榻,但是这些事怎能瞒过他的眼睛?

曲怀扬一早便被传召到保和殿。

“怀扬,你老实告诉朕,咳咳……情况到底怎样了?”曲敛晟靠在榻上,眼神疲惫却凌厉的看着他,偶尔一两声咳嗽声忍不住从指缝中泄露出。

曲怀扬一身寒露,眼中布满了血丝,可以看得出他的确累坏了,却还笑道:“陛下,这些事就交给臣处理吧,还请陛下尽早康复,造福百姓才是。现下朝中臣还应付的过来。”

曲敛晟定定的看着他,直视进他的心底,一字一顿道:“把你说的再重复一遍。”就算是病重了,曲敛晟那骇人的气魄却不减半分,他是天生的帝王,永远有着震人心魄的高贵。

曲怀扬心知瞒不住曲敛晟了,也不再说什么,只得苦笑起来,疲惫道:“既然皇兄已经……”

曲敛晟眉头皱起,紫红色的唇抿得紧紧的道:“海啸地区百姓的安置情况如何?”

“已经按照陛下的命令去做了,但是为了给西军筹备粮饷,国库已经着实紧张了,现下更没想到的是——”曲怀扬根本不知道如何向曲敛晟汇报那一百万两白银的事。

却被曲敛晟平静的接过话去:“粮饷被劫了。”

曲怀扬低着头一顿,咬牙答道:“是……”银饷竟然在途中遭劫,整整一百万两白银不翼而飞,派过去运粮饷的两千士兵死伤惨重,救兵到达援救的时候,贼人已然有序的撤退,只剩下几十口大箱子,里面空无一物。

曲敛晟饶是早有准备,也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简兮刚去拜见了太后回来,怕打扰他们便一直在殿外等候着,没想到听到这么严重的事,心内也是一惊。又怕曲敛晟受到刺激,身体受到影响,便立马小跑过去,安抚着曲敛晟。

“皇嫂。”曲怀扬恭敬的起身,行了个礼。

简兮一面帮曲敛晟顺着气,一面道:“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银子咯?如果要顾着海啸地区的百姓,那么西北军的军饷便无着落,同样的若是估计士兵,那成千上万的百姓便会无处安生。”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啊……简兮几不可闻的低声叹了口气。

“这上百万的银两能从何而来呢?若是不顾百姓安危,那势必会引起民愤,民为国之根本,民愤则国堪忧。但是另一方面,西北军是抵抗北矣的主要防线,几十万士兵远离亲人驻守疆土,若是连最基本的粮饷都无法补给,士气必然受挫,军心不稳。这两方面无论如何抉择,都必将对庆云产生莫大的影响。”

这几天曲怀扬着急了户部所有官员,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简兮低下头,深思着,银子这东西不是想挖就挖出来的,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

“陌谷风,真是好生厉害,竟然能正大光明的从朕手里抢走百万白银,实在是……咳咳”曲敛晟怒火攻心,不停的咳嗽着,“混账!”低叱一声,全身开始发凉,怕是寒毒又要发作。

简兮忙道:“你别急,会有办法解决的,太医!把药拿来!”

外殿当值的太医忙不迭呈上克制寒毒之药,被简兮一把夺过,忙送到曲敛晟嘴边。

曲敛晟喝下药,长长的呼了两口气,闭上了眼睛,额上尽是汗珠,似乎还冒着寒气。简兮心痛得无以复加。

“没事,朕没事……”曲敛晟缓过声,摆摆手摒退太监宫女,说道:“银子的事,朕来解决。怀扬,加紧人手追查粮饷的下落,那批银子都刻着官印的标记,他们现在还不敢立刻脱手,还有追回来的希望。另外,以海啸之事为重,令大将军李立不日前往西北军大营,控制局面。”

他现下被缚住手脚,处于非常严峻的被动状态,能挽回一步是一步吧。曲敛晟疲惫的闭上眼睛,一双小手按上他发疼的太阳穴,贴心的揉按着。曲敛晟睁开眼,对着简兮无声的笑了。

“是,皇兄。”曲怀扬得令,立刻要告退去办事,却被简兮拦下。

“慢着。”简兮站起身,正色说道。

曲怀扬停下脚步,问道:“皇嫂还有何事?”

“这海啸过后,安顿百姓是大事,但是还有一些事也必须事先做好准备。”简兮低眉思忖:这个问题看似紧紧是如何安置这上万渔民的问题,但实际是个庞大的连锁反应。

“洪涝侵袭,导致渔民无处栖身,加上海上更加不安全,必然会导致渔货无法正常供给,在市场需求大于供应的情况下,必然导致渔货价格过快上涨,打乱市场秩序。平民百姓更加买不起渔货。”

“还有更深的:市场上流通的盐,大多是海盐,现下海啸,海上非常不安全,恐怕得花一两年时间来休养生息,盐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啊。”

曲怀扬、曲敛晟两兄弟具是心头一震,两人的目光不经意的相遇,在彼此眼中具是看到惊讶,随即交错开去,将视线集中到简兮身上。

“所以请陛下赶快下令,加强盐业的监督,防止有些商贩趁机抬高盐价,扰乱百姓生活。”简兮恭敬的俯身,向曲敛晟进谏道。

“好,朕允了。爱妃还有何建议,速速道来。”曲敛晟即可召来王成,吩咐起拟圣旨。

“臣妾的家乡有些倒有些小法子,或许能帮上点忙,臣妾且献丑了。”

简兮认真的思索着:“渔货的问题,可鼓励百姓进行‘渔业养殖’。”

“什么?渔业养殖?”曲敛晟几乎要站起身正色道,他为政多年,早年曾经也游历过不少地区,但从未听说过“渔业养殖”这么词,不禁惊讶起来。

简兮到不自觉,歪着脑袋问道:“你们这儿不养鱼的吗?”

曲怀扬蹙眉答道:“养,但是养的都是锦鲤之类的,算做玩赏。不知皇嫂的意思是……”

“臣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把鱼圈在一片池子里由百姓自主养殖。这样便避免了上海打渔、下河捞鱼的麻烦,而且效率高,大量生产,即省力又能赚钱,还不怕自然灾害。比较适合小农经济的发展。”

曲敛晟两兄弟都在思考其中的意味,努力消化这一连串新奇的概念。一时间对简兮的印象又打破一层认识。这小小的个子里究竟隐藏着多大的爆发力,引人入胜啊。

“那盐的问题呢?”曲怀扬继续求教。简兮上面一番言论,已然令曲怀扬深深折服。

“盐乃民生之所必需,无盐则百姓无生活可过。这盐又是经济要物,盐税漕运,为南北两大支柱。这盐啊,虽说不过是调味所用,但是其重要性着实不小。”简兮认真的说着,偶尔与曲敛晟愈加热烈的目光相对。曲敛晟灼灼的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宝贝,心中不禁起了感激之心,感谢上苍,此生有幸,能得此佳人,不复憾矣。

“臣妾听说,这里的盐大多是海水晒制,没有海那盐也是难成的。如今这海边起风暴,海盐怕是要断一阵子。现在还看不出问题,待到月余,盐必然会紧缺。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尽早想出新的法子来代替海盐。”

简兮说得累了,举起水杯,灌上一口,润润嗓子,脸上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看起来明艳动人,那红润的唇瓣翕合着,闪着诱人的光泽。教曲敛晟心头一热。

简兮接着说道:“其实除了海水可制盐,还有其他法子。”简兮定定的看着两人,那自信的神态直逼人心,真有几分指点江山之气。

“不知陛下王爷可曾想过钻井,汲取地下天然盐水之法,或者直接开采盐湖之水?”

“什么?钻井制盐?”曲敛晟诧异道。千百年来,这里的人民一贯利用海水制盐,根本没想到地下还有盐水,还有那盐湖,更是闻所未闻。

“臣妾听说,在庆云西部有个东川郡,素有苦水地之称,那里的井水因咸涩过度而不能饮用,所以需从别处借水。不知陛下有没有想过用那里的水制盐呢?”

东川地区一直是朝廷的一个大麻烦,百姓饮水困难,致使农商具不得发展,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每年朝廷不得不发放数十万银两资助东川,却只是治标不治本。没想到那里竟然是个天然的盐场,如果好好利用,东川的商业将会成为一个奇迹!

这些话听得曲怀扬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马上去处理这些事,忙行礼告退,宣召一干大臣商量此事。

“简儿,”曲敛晟握住简兮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床边,轻吻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我曲敛晟何德何能,竟能得你相携相扶,实在幸也。”

简兮被这几句简单的情话说得脸红,嗔怒道:“有人在呢。”

曲敛晟一抬头,一干拉着耳朵偷听的宫女太监纷纷无辜的望着窗外,装聋子。

“呵呵,傻丫头,朕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得上天垂青,有你为伴。”曲敛晟轻轻的搂住简兮,温柔的在她的额上落下轻吻。

简兮靠在他怀里,贪婪的吮吸着来自他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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