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凝视着床单上的那一抹红艳,震惊了,其程度甚至超过了穿越。
他显得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身边的女人,嫁给了一个跟她祖父年纪不相上下的老男人,为了一副给父亲的棺材,这种悲剧在那个时代或许不算太罕见,罕见的是在婚后六年,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那老家伙,早就没有了那方面的能力,之所以娶我,仅仅是为了那种变态的欲望——听说宫里老出来的老太监,如果有钱,也常常娶一些黄花大闺女用来消遣,甚至折磨。”
“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即便我不能带你走,以你的条件,存这种心思的人应该不少吧?”
“我要等一个自己中意的人,还有就是我不甘心呐,我有名无实、不人不鬼地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说得直白点,不就是为了那笔财产吗?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应该有所回报吧!可如果我现在走了,将一个子都捞不到。但如果你愿意带我走,我情愿放弃那笔财产。”程太太深情地望着萧瑶,似乎期望对方能够改变决定。
“殷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能那样……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的!”半个月后,萧瑶便穿越回去了,而他现在所寄居的这具身体将死亡,如果不是意外,这具叫鬼脸的肉身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于醉酒后的一跌了。
“你们男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还是像你这样英俊的男人才薄情寡义呢?”程太太的眼神复杂,既有温情,又有怨恨,还夹杂着一丝调侃。
萧瑶无言以对,但他似乎突然深刻明白了皮相之于女人,也会是无解的毒药。这种感悟多少也减轻了一些他的负疚。
“我得走了,再晚就圆不了谎了,我还得去阮记绸缎行取料子!”殷阿红说着起身麻利地穿戴好,又眷恋地瞅着萧瑶,问,“萧公子,你那‘不久之后’是多久,期间我们还能再聚吗?”
“当然!”萧瑶不加思索地答道,其实他现在就舍不得对方离开。
殷阿红用一条黑色丝巾遮住面部,飞快地走出吟东客栈,扬手招来一辆人力车,可就在她偏头伸手撩起车帘时,丝巾不慎滑落了。
而这一幕恰巧被鸭公嗓看了个正着。他当时正好在对面巷子口的槐树下,等着收手下偷来的钱包,突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颇为眼熟,于是一直盯着,直到对方头上的丝巾滑落,才看清了那张脸。
这张脸的主人正是自己年轻貌美的小伯母兼相好——殷阿红!
“奶奶的,鬼鬼祟祟地肯定没好事,怪不得最近对老子爱理不理的,敢情是别有新欢了,贱货,让老子逮到了,有你们好看!”
鸭公嗓啐了口浓痰,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
萧瑶再次进入冥想网吧,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进入这个识海中的处所。
这一次他进入得非常顺利,冥想静坐的过程中,他清晰地看见一条银白色的小龙在穿行,时急时徐,急若闪电,徐若龟步。精灵告诉他,那是超觉意识的显现,是他的脑电波附在体内的真气上,通关破穴的行功路线。如果他还能在那个时空里停留,稍加修炼,完全可以达到内视的能力。
精灵还解释说前一段时间之所以他无法进入“冥想网吧”,是因为每个脑电波的穿越者在一定的时间内只能有规定的次数与机构联系,而这一次也将会是萧瑶的最后一次。
精灵郑重地交待:“七天之后,子夜时分,找一空阔处,将镜子对准北极星的方向,默念‘小呀小’的咒语,镜面会出现你来时手机上一样的深蓝旋钮,右手中指轻触,则会出现密码确认框,输入9527的密码,你便回到现代了!”
“我能带点纪念品吗?”萧瑶打趣道,想到自己即将回去,兴奋不已。
“当然不行,你的脑电波将以超光速运行,除非你能把想带的东西捆绑在上面!”
“废话,再微小的物质加速到那个程度,所具有的能量,都可以把地球毁掉!”
精灵翘起大拇指:“不错,还有点科学常识,就这样吧,七天后见喽。”
“七天后见,你敢吗?不怕我毁你容?”
“咦,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要请我去珠山路最好的那家必胜客的呀?”精灵微笑着招了招手,告别。
未等萧瑶再说什么,系统自动关闭了。
从识海中退出来,萧瑶推开阁楼的窗户,眺望街景,心中竟然生出留恋,瑰丽的夕阳将对面的屋顶镀了一层铁锈红,鸽群在宝石蓝的天空盘旋,小贩清悠的叫卖声和孩童嬉耍的欢笑点缀着黄昏时的宁静。
这份闲适与悠然在一百年后的任何一座县城都难以享受到,萧瑶突然想:有时科技的发展于人类心灵的幸福恰好是背道而驰的?
只是他没能在这个问题上思虑太久,因为他习惯性捏着下巴的两根手指突然疼痛起来,仿佛有人正用铁锤煅造它们,炽热极寒,冰火两重天的淬炼,十指连心的疼痛。
萧瑶坐靠在墙根,额头上沁满了汗珠,用左手死死掐住那两根手指,似乎这样能减轻疼痛,凝视中,只见手指由瘆人的白色,逐渐变成了酱紫色,再成了紫黑色,最终定格在了如石墨一般的深沉的墨色,包括指甲。
最后,疼痛倏地停止了,如同关闭了电闸,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好像那刻骨的疼痛从来没有过一样。虽然它持续了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功夫。
经过比对,萧瑶惊讶地发现那两根如电池芯棒一样黑的手指竟然都长了半寸之多,他试着弯曲,却也自如依旧。
萧瑶长出了一口气,犹如劫后余生,幸而这具肉身再过七天便不再属于自己了。
然而一切的机缘巧合都有它的道理,只是当时谁又能猜得透呢!
疼痛似乎也会消耗体力,萧瑶此时感到肚子出奇地饿,遂下楼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