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2006年11月21日23点55分,也不知道红妹此时在干嘛,但肯定不是在睡觉,往常这个时间段她都带着几十个小姐,好几个夜场来回串,当然也接一些出台的私活,价格和货色就另当别论了。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打通了红妹的电话。
红妹那边传来一阵阵歌声,听来她是在KTV!
红妹说“你终于想起来我了么”?
我说“我什么情况,狼哥走之前没跟你说吗”?
红妹说“说了又怎么样,你心里有没有我,别唱了,把音效关了,都出去”。
我说“给我准备点东西吧”。
红妹说“你决定了?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
我说“我要狙击步枪,你有吗”?
红妹说“来了再说吧,我在顺天意的KTV里,今天没出去,你来了直接找我”。
红妹想了想又说“算了,你在哪,告诉我,我开车接你去,吴正帆那帮人最近就跟疯了似得简直无处不在。狼哥却又不在”。
我说“你也别来了,狼哥一走都是你挑大梁,目标太大,他们肯定会跟踪你“。
红妹说”我化妆,快告诉我地点“。
我说”三条胡同,有个如家宾馆,前台有个不爱睡觉,就爱吃零食看韩剧的胖姐,你让她带你找我,别自己进来容易迷路“。
”迷路“红妹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就说“好,等我”。
十五分钟后一个身材芊瘦青年男子打开了我的房门,紧紧地搂住我,一股扑鼻的香气四溢,给污霉潮冷的房间带来的青春的气息。
胖姐在门口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搞基”?
我抱起男子原地转了个身,背过一只手拉上房门,把目瞪口呆的胖姐关在门外。
“臭男人”男子拼命的挥舞的小拳头就跟雨点似得打在我的身上。
我说“红妹别闹了,东西带来了吗”。
红妹紧紧搂着我把我压倒床上朱红的小嘴在我的嘴边说“我就是你要的东西”。
她的一只小指头轻轻的拨弄着我嘴巴上的胡茬。嘴巴轻轻的印在我的唇上。
我一把推开她“别闹了,我现在没心情给你来这个”。
红妹顺势做起来,看了看房间“你就住这种地方”。
我说“暂时的,等我做了吴正帆,狼哥不会亏待我的”。
红妹一双冰凉的小手捧着我的脸认真的说“李瑞,你不就是要钱吗,我有的是钱,我们走吧,去深圳,去上海,去广州,我们买底商,自己做点小买卖,平平安安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好吗,我们现在就做,我要为你生孩子,我要让你的心踏实下来”?
红妹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去解我身上的扣子。
如果我可以忘记,忘记她说这句话之前的一切,我会毫不犹豫的跟她离去。如果!从来都是一个否定一切的前缀词!~
“红妹“我抓住她的双手”别这样,这条路只能一直走下去,回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断了来时路“。
”不!我没有“。红妹挣开我的双手眼圈泛着泪光说”我还可以回头的,相信我,我其实已经在一个地方置了不少产业,我陷的比你深,我都能回头,你才刚刚开始,不要这么想,好吗“?
我一把推开她”啪“抽了她一计响亮的耳光”戏演的不错,可是你背后冰冷的手枪已经出卖了你,如果我答应你,恐怕你这会早就把我拉到荒郊野外做掉了吧“。
红妹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被抽红的脸看着我”李瑞,我和狼哥都低估了你,你的年龄和你的城府实在是天差地别“。
”啪“红妹用另一只手抽了我一耳光,我没有躲,昏黄的灯光中,她潮湿的眼睛闪烁着一片泪光。一脸决绝的模样让人寒彻心扉。
我说”我是真心要跟着狼哥和亮子干一番事业,你们又何必这样“。
红妹任由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轻轻柔柔的抚摸着我的脸说”打疼了吧,瑞子,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是在勇敢的一往直前,只是怕回头去看脚下的万丈深渊“。
红妹带我上了一辆黑色帕萨特,她启动车,把后视镜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我掰动了一下,她通过后视镜冷漠看着我说”这一次成王败寇,便是永恒,你想清楚了“。
我看着后视镜点点头。
车子一路开的很稳,很久。就在我以为红妹这是真的打算要带我远走高飞的时候,车子停了。
红妹从后备箱取出一个装吉他的箱子,打开箱子,我看到里面是拆开摆放的狙击枪”自己组装吧,一会试试手感,别忘了装消声器,这里离部队很近“。说完自己就拎着几灌雪花啤酒自顾自得前走去。
我大致看了一下部件,是仿苏的老式狙击步。后坐力很大,杀伤力也大。装备瞄准镜以后有效射程可达八百米。
红妹远远站定的时候,我已经组装好枪,并打开保险,子弹上膛。透过瞄准镜看着她那边的情况。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我扣动扳机,一颗子弹打飞了她头上的一支易拉罐。
她身体保持不动,双臂展开平举。我连开两枪又打飞了她两手托起的易拉罐。啤酒花溅了她满头满身,湿漉漉的头发,在冷风中一阵一阵的飘摆着。我开始由衷的佩服她的胆气,就这份胆魄,惊天地,泣鬼神足矣!
红妹抱着肩膀走回来。我把枪拆了放回原处。俩人上车,一路无话。
胖姐还在心不在焉的看咿里哇啦的韩剧,手里摆弄着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看样子显然爱不释手。我拎着吉他箱子走过去。
她说”等等“。然后把蓝牙耳机塞进包装盒里,丢给我。”一个姓乔的老头子让我稍给你的,才早上四点多,你说他不睡觉跑来给你送耳机,是不是有病”。
我没搭理他,七扭八拐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蓝牙连好,塞进耳朵里,很舒适。打开手机里面的一段音乐听了听。音效也不错。
2006年11月23日22点30分,我背背着吉他箱,来到天都酒店对街的一家青花瓷大饭庄。饭庄与身后的居民楼是连着的,我从后面的居民楼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悄悄的攀上去,来到青花瓷大饭庄的楼顶,背靠着青花瓷大饭庄的店牌,开始组装狙击步枪。然后用枪口透过牌子下面与水泥栏台之间的缝隙,照准天都酒店旋转门的位置。右眼开始看向瞄准镜。
23点蓝牙耳机接通,孙国辉说”不要挂断电话,吴正帆从上面下来了,就他一个人,他带着墨镜,穿的红底大花衬衫,白西裤,注意,他出电梯了“。
我伏在地上,闭起左眼,压住一口气缓缓吐出,开始均匀呼吸。30秒钟后,一个如孙国辉所描述的人出现,门口的迎宾的服务生为他打开车门。被他给了点小费打发走了。
“还犹豫什么开枪啊,你就当自己放了个屁”孙国辉压低声音急切的催促道。
也不知道孙国辉这句话算不算是为我加油打气。我看见瞄准镜里的那个人嘴巴动了动。矮下身子坐进驾驶,关好车门,发动引擎。
我慢慢的扣动了扳机。
汽车引擎没有熄灭,孙国辉那边的电话突然安静了,静的只能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车门的玻璃上乌黑刺裂的弹孔,里面的人直挺挺的歪着脑袋靠在座位上。
我没有离开,一直看着,看着天都国际酒店走出来一位妙龄女郎扭腰摆胯的打开了车门,“啊,吴大哥,吴正帆死了“她惊慌失措的跑回酒店门口,从挎包里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报警。一边叫酒店里面的人大声的喊着”吴正帆死了,吴正帆死了“。
我翻身躺在冰冷的楼顶上看着漫天的繁星,看着一颗属于孙国辉的流星划落,慢慢的散尽短短的尾巴。
人生如棋,既然有些人注定要被人挡枪使,就会有些人注定要挨枪子。
只是孙国辉,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这么做?是迎风飘扬烈血铸就的五星红旗吗?那么至此,旗帜的上面也将会有你血染的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