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岁在丙寅,年份上说不出好赖,清明时节雨纷纷,我也算应节而生。
那天我妈闹肚子,天刚蒙蒙亮就急匆匆的从炕上爬起来赶着去茅房。
我爸说“别是要生了吧,我去找老陈婆子给你看看”?
我妈匆忙中白楞他一眼“你懂个屁呀!十月环胎、十月环胎,我这才九个半月,还差半个月才足月呢,人家说晚生是贵子,你要着急你生”。
我爸听的不耐烦了,趴在炕头上摆手往外撵”快去吧!快去吧!上茅房你还冒那么多话“!
”嫌我冒话?还不是因为跟你这个窝囊吃屁四六不懂的男人。我憋不起这口气嘛“说完,我妈就捂着肚子一溜小跑的奔着茅房去了。
”哇“!得这我天生就带着二斤智商!临掉进茅坑之前,石破天惊的来了这么一嗓子。虽然我妈是没文化——真可怕,但幸好她耳朵尖,还不嫌埋汰,火急火燎的跪到茅坑两侧的石板上。二话不说(有话给谁说去呀)一抄手就把我抱了出来。当先扣掉我鼻子里的粪便。让我凑合着先喘口气。
我爸在屋里也听见了”哇“的一声,也是二话没说,从炕上一个鲤鱼打挺,之后。整个人就跟苍蝇拍似得拍到了地上。等他呲牙咧嘴爬起来走到外屋的时候,妈正在水缸边上洗我。
”丫头?小子?“
“等我洗干净的,这会能看出个啥来呀”
爸见我在水缸里手舞足蹈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一生下来就面临第一个生存问题,娘没奶。开什么玩笑!没奶!没奶你生我干嘛!娘说了“不生?不生俺憋的晃”!
好吧!就是如此,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三鹿奶粉当年那浓郁乳香的味道。呵呵,从小我就不瞎说实话!
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自幼就啯着******,吃的香喷喷的样子。我就羡慕的流着口水,嫉妒他妈妈的******,恨我妈那滴水不漏的摆设。
妈拍着我一点不懂的小脑袋说“这都是老天爷给你攒着呢!别看你现在吃不上奶,等你长大了能吃上好多奶,报应啊!就是个迟早的事”。
就这样我凄凄惨惨的喝着鸡蛋水一直喝到长了牙,那就吃吧。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饿死鬼托生,那个时候吃饭怎么吃都不觉得饱,我妈在那烙饼,烙一张我就消灭一张,本来烙了六七张千层饼,一回头就只能看见我小手里掐的冒油的饼,和我一副狼吞虎咽浑然忘我的吃相。“少吃点,一会你爸下班没吃的了”我妈那个悔牙,恨不得把我刚长的小牙都打掉,回头再给我来个水饱。
虽然长了牙很能吃,可是我对保护牙齿没什么感念,特别爱吃甜的咸的很快就蛀牙了,小牙掉的那叫一个痛快,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吃饼又带出颗牙来,我也不知道心疼,爸拿起来就扔到房顶上。直到我满口的牙都掉光了,却依然食欲不减的时候我真急了,看见小狗小猫吃东西我都妒忌。第二个生存问题来了,我妈端来了鸡蛋水,相别已久再度重逢,我哭了。伟大的母亲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的,她把食物放到自己嘴里咀嚼烂乎了,吐出来再喂我,我小嘴抿呀抿呀的慢慢咽下,实在咽不下去,或者强行咽下打嗝了,妈就用鸡蛋水给我送服。
小时候,家里情况就是百家姓独缺了老二——没钱。但跟我没关系,我的任务就是个玩,甭管吃饱没吃饱,刮风和下雨,都无法阻挡我要玩耍的决心,反正那会我妈没有下雨天揍孩子的恶习。
虽然我玩没新意没特色更没有创造性,但就图个嗨皮!
那个时候火车是烧煤的,火车走起来烟囱里喷出的是煤面,没办法家穷,生火做饭还得过冬,妈就带我去轨道边扫煤面,回家打煤坯子。我一看见火车,可牛掰了,站到轨道中间挥舞着双手跟火车打招呼。聆听着它开动的旋律。我妈一把把我拉下来,一通海扁。事后我还很有理的告诉她火车会刹车的。妈告诉我火车刹不住的,我问为什么。我妈就不知道了,拉起来又是一通海扁,直到我稚嫩的喊着“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再长大点,我爱上了绘画。不对,简直是痴迷,那个时候我总是手里掐着小洋钉,走到哪里画到哪里。逢墙就画,碰上个电线杆子麻面的也能凑合着划两钉子。直到有一天——哎!这车不错,平整光滑,是副好画板,于是我在小汽车的机器箱盖上画了个大轮船,上面还有许多小人,自我感觉活灵活现。
司机吃完杏儿茶回来可就不干了,我还等着他谢我,给我两块糖吃也不枉我露一手吧。他就伸手把我提起来“这是谁家的熊孩子呀,非要把我车改成水路两用的是咋地。
91年,小轿车可是个稀罕货。为此我们家如临大灾啊。赔了个底掉,那时家里一样金属都找不出来。但非有根钉子也卖给收废品的换钱用了。爸妈看着我这个小小的人儿不禁钦佩起来,人小志不小,敢闯这么大祸。那就揍吧。把我打的瘸哒瘸哒好长时间,出去玩都玩不利索。
此后再无大事,长话短说,一晃我十四岁了。我不知道性格是与生俱来的遗传因素还是老天安排好的,再或者是儿时的生活经历后天养成!不管怎么样吧!我最大的性格就是乱。
算命学的角度来讲,我这个人学运不济,各方面发展比较均衡——一无所长。开学的那天,我揣着学费,背着书包,书包里当然没有书了。里面被我装满了最爱——小浣熊鸡汁味,还有一把刀子,沿着铁道线走了一百多里路,穿过两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在两站地的一个火车站长椅上思索了一宿,第二天我把刀子别再后腰上。准备去买票搭乘返乡的列车。一个三十多岁长相龌龊的那人走过来问我”小兄弟是不是要进城啊,
我点点头
他说“正好我也去市里,把你拉上吧”。
我说那感情好,正好省两块钱。中途他停下三轮农用车,刚一回头,我把刀架到他脖子上,用稚嫩的声音说“老兄,别想些用不着的,我兜里没钱,老老实实的把小爷送进城饶你不死。
他说”我尿尿“
我说”你尿个鸟啊,赶紧开车“他以为我不敢动手,我手持刀柄往下一压,他脖子就流出一道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