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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尼姑庵除了主庵堂坐南朝北外,其它的房舍均是坐西朝东;所有建筑相比起大禹朝其它的一些庙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越往里走,越感觉到阵阵凉意,气温明显比外头低了许多。这多半是由于四周林木众多,又有溪流环绕经过的缘故。

一行人随着领路的小尼各自进到早已打扫干净的客房中歇息。晏无洵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又赶紧去查看沉星的伤势。而孟逸扬则是匆匆去找那尼姑庵的庵主,似乎有话要说。

孟平晓坐在厢房内,独自发着呆,却是左想右想也想不通这事件的来龙去脉,反而更加烦恼纠结起来。

“明珠,这屋子里有些沉闷的慌,我出去走一走!”

“小姐,你想出去?那明珠陪你一块儿去,你等等我!”

孟平晓突然就站起身来准备开门出去,倒让正在整理行囊的明珠有些慌了手脚,不知该先将叠了一半的衣裳草草叠完,还是该直接扔了它追着孟平晓出去。

“明珠,你别着急,你就慢慢收拾吧。我就在外边院子里透透气,你不用跟着我了!”

“可是,小姐……”

“好了,就这样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那好吧。小姐,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叫我啊!”

“嗯!”

说服了明珠不要跟来,孟平晓便转身开门走出了房去。

尼姑庵的后院,幽深寂静,参天林木遮住了半边天空,让院落显得不是特别明亮。树上有叫不出名的鸟儿婉转歌唱,为这肃静的氛围增添了一抹欢快地跃动。即使论经讲法的庵堂离这客房尚有一点距离,这带着草木泥土清香的好闻的空气里,仍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香之气,如同先前在庵门外闻到的感觉一样。

孟平晓一边贪婪地嗅闻着这带着特殊香味的空气,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等她意识到时,她已来到了沉星暂居的房前。

“哎呀,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暗斥自己一声,孟平晓转身便要离去。生怕晏无洵从里面出来撞见了自己,又是一场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尴尬。

“平妃妹妹……”

匆匆想要离去的脚步,却在听见这声曾经熟悉、曾经亲切的叫唤时,再也无法迈开一步。

孟平晓缓缓转过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果真看见那一身僧衣的景妃站在了半敞的门前。显然,她是刚刚从房里走出来的。

她还是一如过去那般,看上去温婉娴雅。剔去了一头青丝,褪去了一身锦衣,她那与世无争、化羽成仙的独特气质反而展现地更加淋漓尽致。

可是,这样一个缥缈如轻烟薄雾般的女子,遁入了空门,也仍是无法轻易忘掉那曾将身寄予的凡尘俗世,和那曾将情付与的一朝之帝。

孟平晓细细打量着这尼姑脸上的神色。

她先前的惊慌伤痛,此时已是一派平和、一派平静。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整理平复,景妃已不再是景妃,而是一个托身于佛的修行之人。

但明眼之人却都看得分明。她身虽如此,心却未必,不是吗?

“平妃妹妹……”

见孟平晓只是紧紧地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景妃在心中默默念一念佛经,在佛祖处寻得一丝勇气,也将自己更好的掩饰之后,才再次开口唤了孟平晓一声,并举步朝她款款走去。

她的错误,由她自己承受;她的抱歉,由她亲口来说;她的罪孽,也必须由自己亲手抹去!

“景、妃……”

“施主,往事已矣,大禹朝皇宫中的景妃早已湮灭于日月洪荒之中,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修行之人。贫尼法号悟过,意为悔悟前生过错,修行以消孽障……”

景妃双手合十向孟平晓行了一礼,孟平晓亦回之一礼。她看的出来,现在的景妃未必如她所说,真正变成了一个佛门中人,可是她却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景,悟过师傅,有无洵大哥在这里,皇上的伤势定能很快好转,你无需太过担心!”

“……让施主为贫尼担心了。贫尼之前太过意外,以致行为有些失态,请施主不要挂在心上。如今见皇上伤势稳定,有你于身旁悉心照顾,贫尼也可以放心。施主,你此刻在此,也是为着探望皇上而来吗?”

“啊?不是的。我只是出来散散步,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来。我正准备离开呢。呵呵!”

干笑了两声,孟平晓极力否认自己是因为担心那房中的伤者而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这里。

景妃看着孟平晓极力否认自己是来看望沉星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沉。

她与皇上的尘缘已了,却还欠着俗世一份孽债。如今,她所欠之人就在眼前,她的心结分明仍是纠缠,她是否能够为她轻轻解下其中一结呢?

“……施主,不知可愿和贫尼借一步说话?”

“嗯。好呀!”

“那么,请施主随贫尼来。”

景妃在前引路,将孟平晓往自己的卧房引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各自心中怀着不同的想法。

孟平晓跟在景妃的后面,看着她灰色圆帽之下的一片光亮,不由想起了过去她们在一起渡过的许多时光。

“平妃妹妹,这白果都是刚刚从我那杏园里栽下来的,新鲜的紧,我让宫人给你带了些来,你让你那丫鬟给了御膳房,熬些滋补的白果鸡汤来喝,对身体也是好的!”

“平妃妹妹,这是我娘家送来的家乡特产,你自幼长在京城,虽然什么稀奇玩意都曾见过尝过,我却还是想送你这玩意儿,还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平妃妹妹……平妃妹妹……平妃妹妹……”

模糊的回忆突然又在孟平晓的脑海中再次鲜活起来。

曾经,她以为,景妃是那沉重冰冷的宫闱中少有的温暖;曾经,她以为,她们可是成为交心的好友,即使她们共享着同一个丈夫。

但是,时过境迁,到现在,在此刻,过去对她,已不再重要。

她跟着景妃离开,她同意她们这一次的对话,只是希望知道,当年她为何要如此冤枉了她?当年她为何不曾站出来说明真相?难道真的是为了打倒她,她竟不惜牺牲了自己的骨肉吗?

孟平晓需要一个答案。

“门主?”

凝视着门外两人消失方向的晏无洵,在属下出声唤自己之时,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中。

“嗯,你去附近跟着,不要打扰到她们。”

回过神,吩咐其中一个属下跟出去。晏无洵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为躺在面前伤痕累累的男人清理换药。

“是。”

“等等。”

“门主还有何吩咐?”

“将门关严。病患若是受凉,只会加重他的伤势。”

“是,属下知道了。”

如意门的门人领命而去,亦将房门紧紧地闭上。

晏无洵仔细地清理着男人的伤口,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心中轻轻的叹息,却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景妃的卧房离他们暂时落脚的客房并不遥远。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就已到了景妃的房前。她开了门,客气地站在门前,请孟平晓入内。

孟平晓一脚跨入房内,却是一眼就将景妃的卧房看了个完全。

这个房间没有隔间,小巧地只能容下一张一米来宽的小床,一个一人多高的斗柜,再放上一张小桌,两根方凳,屋里便连自在行走的空间都没有剩余。

谁能想象,这就是一个曾经出生显赫、曾经入朝为妃的女子所居之所?这个小小的陋室,与她曾经居住的景妃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为何要受这样的苦?又如何遭得起这样的罪?

“我这里甚是简陋,还请施主不要嫌弃才好。请坐!”

景妃轻轻合上房门,面对孟平晓一脸不敢置信的疑惑神情,笑得十分坦然。

两人落座,相视而笑,却都清楚地知道,这笑早已没有了往昔的亲密,带着生疏和芥蒂。孟平晓不知该怎样去问,景妃也不知该怎样去说。尴尬,笼罩了这个狭小局促的空间;沉默,一时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呃,景妃,那个悟过师傅,平晓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可否据实以告呢?”

最终,还是孟平晓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施主请讲,贫尼绝不隐瞒半分。”

“你的孩子,是的吗?当年的阴谋,你知道吗?”

这样毫无迂回、直奔主题,实在不算高明。但是孟平晓却还是就这样很直接的问了。今日,她们坐在这里,又何必遮遮掩掩?她想知道,当年,景妃是真的怀有了身孕?还是三妃为了加害于她所设的陷阱。她想知道,所以就直接问了。

孟平晓的问题出口,景妃却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施主,当年,贫尼为求独善其身,未曾站在你这一方,即使被德妃淑妃利用,即使知道她们的阴谋,却是选择当个睁眼瞎子。却不曾想过,我这样装聋作哑,却也是成了害你的帮凶!老天爷毕竟看得分明,我为了我的孩子,选择牺牲你。但是最后,我还是失去了它。这是我的罪孽,这是我的报应,却是报在了我无辜的孩儿身上!平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

原本的镇定渐渐变成了不能自控的哽咽,仿佛永远也流不尽的眼泪,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女人、这个母亲心中饱受的煎熬。

这是早已计划好的阴谋,她是早已知情的妃子。她对自己,和其他妃子一样,都是虚情假意!

她是真的有过一个孩子,她是真的做个一个母亲!

看着景妃汹涌的泪水,难抑的伤悲,孟平晓突然生出了怜悯之心。她不再怨怪这个不曾站出来为她说话的女子,过去那些被背叛被出卖的伤口,似乎也在这一刻真正的痊愈了。

“我不怪你了,景妃!过去已经过去,你我何不放下那段曾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孟平晓拍拍景妃的手,这一次笑得宽容,也笑得由衷!

“妹妹……”景妃抹着眼泪,感觉到孟平晓的善意,一直被罪恶感锁住的灵魂也似乎得到了救赎。过去的已经过去,她已从皇宫争宠的妃子,变成了剃度出家的僧侣,的确是该放下尘缘,专心投入佛主的怀抱!

“施主,皇上是出宫来寻你了吗?为何他伤得如此之重?”

“此时说来话长。至于他为何伤成这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怎么会这样?数日前,曾经服侍我的宫人曾经来此进香,还曾提到皇后与皇上闹了别扭,一气之下离宫准备返回女洼国,皇上正一路追下了西海而去,为何现在却有如此伤重地出现于此呢?贫尼实在想不明白!”

也许,此皇非彼皇!事实真相为何,也只有等到沉星醒来才能知道。

孟平晓难解景妃的疑惑,想到了沉星的伤,又开始陷入了担忧之中。

“孟姑娘!”

外头突然有人急促地敲门,景妃拉开了房门,就见一名如意门门人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什么事?”

“孟姑娘,门主要属下通知你,病人已经醒了,请你马上过去!”

“什么?沉星醒了?”

“皇上!”

孟平晓与景妃相视一眼,难抑心中的激动,直接飞奔了出去。

他醒了!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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