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改造失败产品？”
“你以前没见过？联邦每年都会有数十亿计的失败品。有的活不了几分钟，有的寿命很长，但是基本没有任何作用。我们这些人都是。”
“那你们怎么到混乱星球来的？”
“偷渡。”
如果是偷渡到混乱星球，那意味着什么？姬烈掐掐眉毛，认真问道：“联邦的日子，比这里还惨？”
那名叫编号E7763的老人叹口气，说道：“基因改造失败品，在联邦是不存在日子这么一说的。”
“什么意思？”
“以前会放出去自生自灭，现在据说全部就地销毁。”
姬烈与姬青对视一眼，他沉声问道：“你们在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也是从蛋里面出来的吗？”
编号E7763疑惑的看看周围几个老人，显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蛋。”姬烈双手比划，“这么大的蛋，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先在蛋里面孵化。等出来，还是个婴孩，过五年才可以长成成年人。”
老人摇摇头：“我们出来直接就是成年人。你说的那种，从没听说过。”
“那出生就有意识的吧？”
“当然。”
“这样还就地销毁？”
老人沉痛点点头：“所以我们才偷渡来混乱星球，这里至少不会遭到回收者的捕杀。”
见姬烈似乎没听懂，他解释道：“因为之前放出去的太多，联邦觉得我们消耗了太多资源，而且会影响到自然人的生活。所以现在各个星球都开始设置回收者，专门用来回收原来放出去的基因改造失败品。”
“有没有人性了？他们都是畜生吗？”姬烈愤怒大骂。
老人深深叹口气：“在他们眼里，我们才是与牲口无异的存在。”
姬烈再次问道：“你们难道没人反抗？”
老人苦笑道：“自然人可以反复强化细胞。其中的佼佼者，据说可以强化上千次，具备莫大威能。无论在哪个方面来说，都比基因改造人强。我们有什么能力反抗。”
他看出姬烈对人类社会不了解，继续解释道：“在两千年以前，自然人与基因改造人相比，还存在各种缺陷。但是随着军方科学院对细胞强化的研究越来越深，细胞强化效果也随之显著，自然人类对我们的依赖已经开始变小。”
“绝大多数人承受不起反复强化，在目前来说，普通人也无法支付昂贵的强化改造手术。不过随着技术的进一步完善，这种强化手术势必与细胞重组一样，普及到所有自然人中间。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你这样有能力的基因改造人，也不会再有容身之地。我听说，现在基因改造人的产量已经在逐步下降，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有了。”
姬烈在心中把自己见过的几个自然人类一比较。
剑和雷非常普通，与姬青记忆中的人类一般无二。罗兰贝尔，哥舒兄妹纯粹力量达到七八吨，杰克陈超过自己，丽雅更是能给自己带来绝大威胁。听老人这么一说，就全明白了。
技术总在进步，人类发展从未停止，姬青所了解的知识，很多已经与现实不符。
自然人类高层，其实并不会对他的基因产生多大兴趣。但是对他的基因改造程序，会有极大想法。
他们在乎的，不是姬烈这个人，而是怎么样制造出这样的人，又怎么把这种技术加入到自然人本身的强化上去。
这也是哥舒风明知他体内蓄积能量，见识了他一拳击毁防御圈的威力，却依旧不将他估计太高的原因所在。
因为到哥舒风的层次，早已经接触过更加高级的自然人类，知道姬烈目前的力量，在那些强化次数非常高的自然人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姬烈站起来抬头看看，这边分拣垃圾的基因改造人，男女老少皆有，数量不怕有上万。人人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生活极度困苦。
“你们，就依靠捡这些生活？”
“当然，否则还有哪里需要我们呢？这里还算不错，废弃的机甲身上，有许多能量块。机甲本体上也存在一些可用零件。只要卖力，运气好一点，每天换几块合成食物还是足够的。”
编号E7763说完，他旁边另一个老人补充道：“幸好是机甲上有能量块，他们不能直接融化，否则发生爆炸。这样才给我们留下一块好地方。”
姬烈听到这里，摇头苦笑道：“对不住，我也帮不到你们。”
编号E7763笑道：“只要不是来抢我们地盘的，那就是帮大忙了。”
“你们继续吧，看着心焦。”姬烈说道，拉起姬青离开。
待他们两个走远，编号E7763对刚才一言未发的一个老人问道：“老陈，你怎么看？可以吸收进来吗？”
老陈眯着眼看两人背影，眉毛皱起，额头上皱纹显得更深，他说道：“观察一下，不能大意，我们现在的力量，承受不起反叛。”
其中一个老人点点头，回头从机甲堆一个隐藏的洞内掏出仪器，开始发出信息。
“应该不会是联邦探子。”另一个老人小心把刚从机甲中取出的能量块摆好，“我们在这里从没有过任何动作，能量块也是通过黑市走货，按说不存在被追踪到的可能。”
老陈站起来，看看正在机甲山上卖力干活的男女，说道：“下次多弄点自然食物过来，这批人发展得差不多了，想要得到他们忠诚，首先得保证日子能过好一点。”
编号E7763语气冲动：“我们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他们。”
老陈语重心长的说道：“接触时间太短，能够获得他们的信任，已经是很了不起。其他更多的，需要时间来慢慢积累。自然人与我们的矛盾，迟早在整个河系内爆发出来。我们现在多做一点，将来胜算就会更高一些。”
他加重语气说道：“那场战斗开始的时候，我们说不定早已经死了，不过后人会记得我们曾做过什么的。”
一个脸上有条贯通创伤疤痕的老者说道：“记不记得无所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也是人，不是可以随意杀着玩的牲口。”
……
看不到那批老人之后，姬青见他低头沉思，问道：“你想什么，这么出神？”
姬烈回头看看，摸出雷给他们的那块金属薄片，说道：“他们，可能跟反抗军有关系。”
“怎么说？”姬青摇摇头，“我刚才扫描过，他们确实是基因改造人，身体状况也处在老年化，余下的寿命应该都很短了。”
姬烈说道：“那老人知道得太多了。刚才他说的那些，雷都没提及过。最主要的是，雷对我的基因非常感兴趣，说明他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自然人，已经可以达到那种程度了。”
“如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在人造星自生自灭，然后偷渡过来。不可能比雷这种佣兵知道的信息更多。而且，我不太相信他所说的。”
姬青皱起眉头，问道：“哪方面？”
姬烈说道：“基因改造人回收。他说的太过偏激。人类联邦那么多人，难道看不出这样做有多么急功近利？”
“既然基因改造人已经在减少产量，时日久了，自然会越来越少。直接回收，太缺乏考量，也太不符合人性。除非，人类世界发生什么危机，迫切需要减少人口。可是我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事情这么紧迫。”
姬青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看法：“他的脑波很稳定，不是在说谎。”
“丫头，”姬烈笑着点点她脑袋，“人类如果自己很相信一件事情，那么他开口说出来，在脑波上是检测不出事情真假的。人类社会的事情，很难用计算去理解。”
姬青不懂了，傻傻问道：“那该怎么理解？我现在还只会计算。”
“问这里。”姬烈拍拍左胸，“如果全部用计算的方式，来考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表现出来就是太过理智呆板，某些时候甚至会变得冷血冷漠。”
“还是不懂。”姬青眼里光芒闪烁一阵，最后有点丧气的低头。
这小模样，你是要逗死人吧。
姬烈捏捏她的脸：“有我呢。慢慢看，慢慢学。你看，你为什么会表现出现在这个样子？”
“对啊，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呢？”姬青抬起头，智能中心无数电流脉冲交汇融合。
但是怎么问心里？智能人，没心的。
姬烈拍拍她肩膀，笑道：“不急，时间多着呢。”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看看，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每个人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情况也会有差别，扑朔迷离，真假难判。也只有亲身去经历一番，才可能了解全局情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