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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族人的觉醒

枯叶看着躺在母神洞内的姬烈,低声道:“我很担心。”

“不会有问题,”青藤淡淡说道,“头一次面对杀局,任何人都会紧张,他只是太紧张了,需要发泄。只要发泄出来,反而会变得更强大。”

“你总是对的,”枯叶握住姬烈的手,说道,“希望你这次也不会错。”

“他是我们羽族三千年以来,唯一一个产生了新能力的孩子。我不会让他出事。”

枯叶眼中似有光芒闪过,轻轻笑道:“当年他刚破壳,我就说过,他会是个强壮的族人。现在看来,他很可能还会是族人的希望。”

青藤豁达笑道:“希望你这次也不会错。”

“那细胞强化剂,现在就给他们服用了吧,免得再生事端。”

“我担心的是,如果直接给孩子们,族人的意见会更大。”

“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既然说了交给他们处置,就让他自己来处理。”

两人沉默了一会,青藤突然道:“他刚才说家里养的鸡鸭,那是什么?”

“吃的吧。”枯叶想了一会,反问,“养是什么意思?”

“提供食物,照顾,保护。我好像记得不够清楚。”

“真是奇怪的孩子,总有些奇怪的想法。”

“是啊,奇怪的孩子。”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姬烈从因能量消耗过度的虚弱中苏醒过来。

他坐地上思索一会,抬头看看两位族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羽族三年,姬烈几乎已经将羽族人的生活和心态当成了常态,然而今天熊的杀意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羽族人也是人类,他们的头脑开发程度更高,智慧更加卓越。目前的淳朴无争,仅仅是环境所迫下形成的假像。而青藤族长这次的玩火,极有可能彻底破坏掉羽族保持了三千年的平静,可怜两位族长还茫然不知。

姬烈斟酌片刻,以后羽族会出现什么样的动荡,作为一个未成年的族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应对。提前说一声,让族长有个准备,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抬头看着青藤,一脸苦涩的说道:“族长,你打开了一个魔盒。”

“什么魔盒?”青藤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姬烈:“希望是我多心吧。人性本恶,那恶能到达什么程度,族长是怎么想的?”

青藤:“就像今天熊对你做的这样,那不已经是绝大的恶了吗?”

姬烈苦笑道:“您应该多去山下看看,我想,熊是第一个失去理智的族人,但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有这么严重吗?青藤与枯叶对视一眼,对姬烈的话心存十二分的不认同。

姬烈没有继续多讲,之前对于羽族人记忆力与创造力之间,存在如此巨大反差的疑问,这时候豁然而解。

目前的羽族,整个社会没有活力,只是懵懂而本能的生存着。在这样的社会结构和生存方式下,又怎么可能出现创造创新。

细胞强化剂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部分族人的贪念,同时也会让族人开始思考:目前的资源分配方式,真的合理吗?我所付出的,与我所得到的,是不是可以改变?

思考一旦开始,以羽族人的智慧和本身能力,整个社会形态的瓦解几乎就在眼前。但凡有一点社会经验的人,都能够察觉到危机的存在。

可惜的是,这些已经超越青藤和枯叶两位族长的经验,他们已经开始衰老,未必能跟得上族人的改变。

姬烈使劲揉揉头发,反过来又想到,现在羽族的生存方式,本来就压制了人性,出现一些改变,未必不是好事。

还是那句话,管他娘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子还未成年,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想清楚这些,姬烈拍拍青藤族长的肩膀,轻松笑道:“那些事情,到时候再说,我继续去锻炼了。”

目送姬烈走出母神山洞,青藤与枯叶依旧不敢相信,真会朝姬烈所预计的方向发展吗?

到达锻炼场,姬烈抬头看看天空,再看看乱喊乱叫的山豹他们几个,心中抑郁一扫而空。

不管怎么样,几个孩子,他是护定了。这个念头起得自然而然,就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除了会想给他最好的,同时也要把那些哪怕只有一点点坏的,都驱散开。

正自锻炼,又看到葵站在锻炼场边,远远的望着他们,眼神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姬烈想一想,直接走过去,诚恳的说道:“葵,你这样看着,我们没法子专心锻炼。”

葵冷讽的说道:“你今天对族长吼叫的那些,很多族人都听到了。”

听到这话,姬烈才深深感受到自己处事不成熟,那一阵发泄,爽是爽了,也让自己陷入更艰难的处境,他暗自警醒。

“我该谢谢你。”葵脸上浮现一股诡异的笑,“你让我学会了思考。真是奇怪,一百多年来,我真正用心思考过的事情,居然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葵脸上那种冷讽的意味更浓:“不仅仅是我,很多族人都在思考。你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眼前的葵完全不是他熟悉的族人模样。

姬烈似乎回到了地球,回到了他熟悉的世界:人与人之间,会带着面具生活,会在对你笑的时候诅咒你,会在拥抱的同时随时准备摸空你兜里的钱。

当然,那里也有温情,有爱,有欢乐,但是在那里,你很难感受到之前的羽族里的那种淳朴和简单。

姬烈知道,自己的小聪明,从这时候起,便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当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天日之下,力量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葵收起笑脸,轻轻拍拍姬烈的肩膀,认真说道:“熊是个很好的猎人头领,他为族人做过很多事。就在刚才,他被驱逐到野外,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哪只野兽的肚子里了。”

他没有让姬烈有说话的机会,只是淡淡的像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他只是不想死而已。我也一样。就像你对族长吼的那样,你有私心,我也有私心。说实话,姬烈,从现在起,我不敢把你当孩子看待了。你想要细胞增强剂,我也想要,我们很多人都想要。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没办法啦。”葵语气越发淡定,“你叫醒了我们,我们就再也不想继续茫然无知的活下去。”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姬烈心中陡然冰凉。

现在的葵,已经懂得隐忍,懂得攻心,懂得联合,懂得策划,转变就在一天里发生。姬烈虽然提前想到了即将到来的改变,却没想到这改变来得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我们毕竟还是族人。所以,四天后,在这个地方,我们来分配那些能让我们有更多生存机会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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