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荣死了?”一名中年男人冷漠地问着,目光闪烁,不知在打算着什么主意。
而恭敬地站在一旁的男子身着素衣,鞠躬抱拳,低头禀告:“是的,想来也该是这个时候了。”
中年男人长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冷酷的鹰,他闭目思量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可有收获?”
那应该是下属身份的素衣男子迟疑了一下:“这。。”
“这什么这?磨磨蹭蹭的,莫非你不知我的性子么?”中年男子微眯着鹰隼般的眼,用着侵略性的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下属。
那素衣男子好像无形地打了一个颤,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头埋得更低了,说道:“大人,这傅向荣虽然死了,可是他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在他死后,他的妻子居然立刻就下葬其尸体,使得我们不好下手。”
鹰眸男人听见了下属的回复,皱着眉说:“难道你就不知道派人去搜查么?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
素衣男子深知这位上司的狠辣,小心地回道:“这,大人,上头不是吩咐过,不得漏出一丝痕迹吗?我们要是去掘坟,怕是瞒不过‘那人’啊!”他没有发现,自己在说道“那人”之时,声音隐约透露着畏惧,就像兔子碰见了老虎那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强大存在。
一直表现得盛气凌人的鹰眸男人,在听到“那人”的时候,居然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他忽然放缓了语气:“你说的倒也是出于稳妥,料想那傅向荣也不会把东西带进坟墓里,十有八九是放在了妻儿身上或是隐秘的地方。哼,那人?要不是那个人,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居然让这两人畏惧如斯,连名字都不愿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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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父亲去世后,傅清承忽然一夜之间就变得成熟了,他开始学会帮助母亲分担家务,刻苦读书,懂事了不少,这让白玉兰很欣慰。
可是,白玉兰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因为她害怕傅清承由于失去了父亲的关怀,而导致童年变得悲惨,也害怕没有人教导他,而耽误了他的一生。
如今她的肩头上是两份责任,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办法能够养家并且教育好儿子呢?
家中原本依靠丈夫教书的报酬维持便也算富足,可是他走得太突然了,家中积蓄也不够用多久的。白玉兰不得不出去找事做,只不过这青远镇本来就不大,报酬高而又能照顾到儿子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哪怕大伙都会下意识地照顾他们母子俩了,可依旧无法能把两边安置好。
在替亡夫守灵期过后,有个镇上的老妇人告诉白玉兰,在青远镇附属的桂山城中,有个大户人家的姨太身边需要人手,像白玉兰这样五官清秀,又能识得一些字的,要获取这份工作的确很容易。
白玉兰有些动心,因为这工作报酬不低,只是她惦记着儿子,不放心让傅清承一人留守家中,更不愿让傅清承失去了父亲又变相地失去母亲。她犹犹豫豫地问那老妇人,可否能带着儿子一起过去,在那户人家里住下。
那老妇人觉得事情有些难办,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少见的,她皱着眉,只是说自己去问问看,不保证成功,如此白玉兰只好先谢过老妇人,等待那大户人家的音讯了。
白玉兰想到此事,幽幽低叹一声,继续做手上的女红。
“娘,我把饭煮好了。你快过来教我做菜吧!”这时从厨房传来一句。
白玉兰轻轻一笑,可脸上却又有些难过,不过那表情只是维持了一瞬,很快就不见了,她不能在儿子面前流露出不好的情绪,儿子还小,这样只会令儿子担忧。
放下手中的针线,白玉兰走了出去,来到了厨房,却看见顶着个“花猫脸”的儿子。她一边拉过儿子,用手擦去儿子脸上的灰尘,一边摇头笑道:“娘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你看你,把自己弄得那么脏。”
傅清承满脸不在意,他仰着头说:“谁说我不会做饭了,不就是把米洗干净了,再放水用火烧吗?”
他可是以前有看见过母亲是怎么做的,有样学样,他觉得只要步骤对了,那饭就可以吃了。
白玉兰也不反驳他,走到灶前,掀起锅盖,可当她往里面一看时,顿时说不出话了。
锅里的水是烧开了,这点没错,可是水放的也太多了吧?而且,这应该是水一开就把火给熄了,米粒还是硬的,根本不能食用。
哭笑不得,白玉兰只好把柴给添上,重新起火。
傅清承不解,他烤过鱼,煮过虾,就是没有做过饭,怎么母亲又把火燃起了呢?
“娘,我不是把饭煮熟了么?”
白玉兰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你揭开锅看了吗?”
嘿嘿,傅清承讪讪笑了,他一见到水滚了就喊着母亲来,哪里有时间去看。
瞧得他那样子,白玉兰心里便知晓答案了,她拉过儿子的手,说道:“做饭,第一是把米洗两遍,不要洗太多次,两次就够了,不然饭就没有那么香了。”
傅清承一听,舌头悄悄一吐,自己可是为了干净,换了不少次水,直到水变澄清了为止。
白玉兰不知儿子的小动作,继续说道:“这第二嘛。。”
“玉兰!”一个衰老的声音打断了她说话。
白玉兰一听到这个声音,也顾不得给儿子讲解了,赶紧出去接人,因为这声音的主人就是介绍她去桂山城那户人家的老妇,也不知她替自己将事情办妥了没有。
傅清承好奇之下,跟着母亲走出去,等他看清来者时,才发现是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婆婆。他认识这老妇,大家叫她福婆婆,是镇上能够穿得起绸布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虽然那些绸布只是粗劣品,但也足以将身份提升了一个档次了。
“哎哟,玉兰啊,这回我可是替你询问了,我那老东家说,你要是把孩子也带上的话,工资可是要扣四成,毕竟这可多了一个人呐!”那福婆婆知道白玉兰要说什么,不等发问就率先说出来了,原来,那大户人家是她曾经的东家,怪不得能够寻得这么一份差事。
“四成?”白玉兰有些高兴,因为那户人家很富有,出手也阔绰,哪怕减掉四成也是不少的钱财了,而且连儿子也一并照顾到了。
“福婆婆,你说的是真的?”白玉兰不太敢确信,又问了一遍。
那福婆婆脸孔一板,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不信我说的话么?”
“不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白玉兰有些急切地解释,她可不想就此得罪了这老妇。
看见白玉兰的样子,福婆婆突然放晴,笑道:“好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那你最好就在这几天收拾好东西,到我老东家那里吧!现在姨太太急着要人,你要做好了,回报可是很丰厚的,切记不能触怒了老爷,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白玉兰自然称是,并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让姨太失望的,不会令福婆婆为难。
福婆婆满意地点头,随即就把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详尽地交代。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傅清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娘亲似乎要带他离开这个生养他多年的小镇,离开埋葬在青远镇的父亲,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莫大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只是,现在还有外人,不好开口相问,而且母亲好像还是有求于人,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坏了母亲的事情,那就糟糕了。
傅清承低下了脑袋,沉默着不说话,心中却是在暗暗想到: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自己还能无忧无虑地生活。想到这,他收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他发誓,一定要快点长大,要出人头地,要给母亲过上好的生活,也要给父亲修一座大大的,精美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