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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河入梦来

大荒的河山雄奇壮丽,气象万千,既保留着千万年前盘古氏化身之初的雏形,却已远不是最初的样子,东西南北中,五大山系还在,天与地之间的支柱还在。

历经沧海桑田,岁月变迁,许多在人族历史上记载的山川已被时间渐渐抹平,又有新的山川耸立,自然中的事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之中。

帝尧骑跨在瑞兽白泽的背上,目视这大好河山无限感慨,远处溪水涓涓,道路两旁古树参天,秀美的山峰被彩云所环绕,有兽吼声自丛林深处传来,猿猴在树枝间跳跃,鸟儿在蓝天上飞翔。

北方那座最高的山峰就是尧山的主峰,越过这座山峰往北千里之外就是寒冷的幽陵了,那是共工的流放地,也是人族与魔族的边境之城,现在他的长子监明就驻守在那里,抵御着魔族的入侵。

一直以来长子监明都是帝尧心中的骄傲,他六岁修行,天赋超然,就算在整个大荒境内也是极其罕见的,十五岁时便已经成为腾云境中阶高手,是大荒境内同年龄段中的佼佼者,十八岁时更是主动请缨去北方边境接受历练。

幽陵一年四季中,大部分时间都被冰雪所覆盖,因为寒冷,所以人烟稀少,北方边境的苦寒和险恶,即便是最为骁勇和意志坚强的武士都闻之胆寒的地方。

监明身为帝尧的长子却没有要求任何的特权,而是主动接受历练,这一去就是十年,从当时青葱的少年逐渐在风雪中成熟,不能不让人从心底由衷地敬佩,更为难得的是,监明在北方驻守边境期间数次与魔族的对抗中屡立战功,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和军事指挥才能,让魔族不敢轻易来犯。

监明的天赋和胆识,相较于同年龄时候的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朝臣之中建议将来监明做自己继任者的不在少数,在许多的时候,帝尧也曾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自己已经年老了,适时地选好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对大荒将来的繁荣稳定至关重要。

虽说外出狩猎本来是放松心情的,但他还是免不了去想这些宫城内部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外出狩猎游玩,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随行的大国师许由似乎是看出了帝尧的心思,便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监明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选择权始终在主上的手里,如果主上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大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来合议,然后让群臣讨论决定。”

“孤自从长兄帝挚手里接过首领的位子,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我知道臣子们私下也有议论,说孤有私心,要将这天下变成自家的天下,孤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如果天意昭然,孤在等待上天将来赐予大荒一个德才兼备的首领。”

“既然如此,主上更应该看开一些,静待天命的降临,这些都是我们所不能决定和违背不了的。”

“唉,不说这些了,既然出来狩猎就安心狩猎了,想这么多又有何用?”

“看这大好河山,如诗如画,能与主上一起行走在这山水之间也是一件幸事啊……”

……

后面的帝子丹朱一进入这广阔的环境,领略这秀美的景色,自然是愉悦非常,不时传来他大呼小叫的呼喊,倒是他旁边的少年姚重华一直在战马上安安静静的。

“父亲,既然出来狩猎,我们就往丛林深处走走嘛,我看你一直在跟大国师谈论政务,完全没有打猎的心思。”丹朱在身后嚷嚷道。

“那么,我儿,既然是出来打猎,是你主动去寻找猎物?还是等猎物自己撞上门来呢?”

“当然是主动去找猎物喽!”丹朱摇头道。

“那么,我儿,你尽可以自己去寻找猎物了,不过要小心,这尧山之内也是不缺少凶猛异兽的。”

“我不怕!如果它们胆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用手里的弓箭射死它们!”丹朱洋洋自得道。

说话间,帝子丹朱一拍胯下的战马,瞬间便脱离了帝尧,帝尧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看丹朱已经策马远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年姚重华主动道:“我陪同少主一起去吧!”

帝尧摆手道:“去吧!切不可鲁莽行事!”

话说完,又吩咐几个随行的侍卫一起陪同丹朱和姚重华,自己则和大国师许由在这里一边欣赏着大荒的壮丽山河,一边谈论一些重要的事情,有些不方便在宫城之内说的话,在这里反而可以放开谈论一番,令人以抒胸臆。

这尧山汇集北方山川之壮美,聚自然之灵气,所以山中也不乏隐居的修行者,只是这里太过于靠近帝都,所以,一般修行者都表现得很规矩,不会因为一般的琐事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惊动了帝都之内的那些强者们自讨苦吃。

不过,正因为山川之大,包纳万千,这里离边境之城幽陵又不是太远,所以,不乏魔族强者混过边境进入这里,并且以此为据点,窥探帝都内部的动向。

他们很难越过帝都之内那些人族强者们的护卫,直接进入宫城内部,威胁到宫城,但是这种潜在的威胁却一直都在,他们肩负着深重的使命,却保持着外人难以想象的隐忍。

……

帝子丹朱脱离了宫城的束缚,离开了帝尧的视线,就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路撒欢,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味,胯下的战马飞快地疾驰着,趟过小溪,路过花海,跳过盘根错节的古树之下,很快便进入了幽暗的丛林深处。

身后追赶他的少年姚重华和几名随身侍卫,也都陆陆续续地赶来,但是丹朱好像是有意要摆脱他们一般,专挑一些偏僻曲折的路径策马前行。

“少主,不要再往前跑了,你这样莽撞前行很容易迷路的,况且你骑得又是一匹幼马,小心误入危险境地!”少年姚重华的声音自背后远远地传来。

可是,眼下心情舒畅的丹朱哪里听得进去这个,回头撇撇嘴道:“要你管!乡巴佬!”

“少主,快回来吧……”追赶的几名随身侍卫也跟着一起喊道。

但是,此时的丹朱就好像故意跟大家作对一般,大家都喊他,他偏不答应,也不往回走,继续固执地前行。

他越往丛林深处走,光线变得越暗,倏然间,前方的灌木边出现了一头鹿,一头身姿矫健,闪着七色团花的鹿,它安静娴雅地低下头,啃吃着草丛间一棵开着白花的芝草。

丹朱的目光立时就被这头漂亮的七色鹿吸引了,他勒住马缰,从背上卸下弓箭,从随身的箭筒里取出一只箭矢,伏在马背上挽弓搭箭,对准了那头正在啃吃芝草的七色鹿。

就在丹朱对着七色鹿将要射出一剑之际,他胯下的战马却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惊了,狂躁地抖动起来,它这一抖动丹朱手中的箭便失了准心,一箭射在了七色鹿身侧的树干上。

七色鹿被惊动了,倏然间一跃,隐入了灌木丛中,满是失望的丹朱并不想就此放弃,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向着七色鹿隐身的灌木丛追了过去。

这优雅灵巧的七色鹿在幽暗的丛林中,宛如精灵一般,轻巧地左右跳跃,躲避障碍,游刃有余。

相比起来,丹朱胯下追赶它的战马对于丛林的地形就太不适应了,几个闪转腾挪之后,就马失前蹄,被一根横卧的树根绊倒了,丹朱也被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

丹朱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疼痛的臂膀,嘴里咒骂着自己的战马,当他将要重新寻找那头七色鹿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目睹眼前这物的形貌,丹朱不禁愕然,这物一身黑袍,长得是人的形貌,身高足有九尺,头上却生有一对犄角,眼睛很大,颧骨突出,嘴巴略微尖削,颌下有胡须,他的样貌七分像人,三分像鹿,却断然是个魔族。

“你这胆大的人类!竟然想射杀我的鹿灵?”这鹿角魔族怒目圆睁,对着丹朱厉声喝道。

丹朱平日里在宫城之内颐指气使惯了,哪里会那么容易服软,傲然道:“我父乃是尧帝,一头鹿灵又算得了什么?”

“哦?你说你父亲乃是帝尧?”鹿角魔族惊奇道。

“怎么?怕了吧?现在向我磕头认罪,我倒是还可以饶恕你!”丹朱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哈哈……这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不枉我历尽艰险,深入此地苦心潜伏啊……”鹿角魔族朗声大笑道。

丹朱一听这鹿角魔族嘴上这么说,方心知不妙,本来是想以帝子的身份震慑对方的,却不想如此暴露了身份,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你这魔族休得猖狂!能不能打赢小爷我还未可知,如此就敢断定能擒获小爷?”

“传说帝尧修为已达乾元境中阶,你兄监明也是威震人魔边境的勇将,这两个人我自然是惹不起,今天我倒是想领教领教你的手段,如果不能战而胜之,那只能怪我时运不济,我也再没有颜面回到魔主那里复命了……”

丹朱刚才虽然嘴上逞强,但是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既然这魔族能躲过边境人族的防御,深入人族内部潜伏于此,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如此一想,丹朱心里不免有些胆怯。

就在丹朱心里惧怕,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身后的少年姚重华和几个随身侍卫已经骑着战马追了上来,看少主危急,五六个侍卫跃下战马,瞬间就将这鹿角魔族团团围住,见此情景,丹朱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魔族竟然试图绑架我!今天谁若是将他擒住押解到我父亲那里,必是大功一件!”此时的丹朱心里有了底气,厉声大喊道。

少年姚重华见丹朱满身泥土,便忙探身问道:“少主,你没事吧?”

“乡巴佬,一边去,等会打起来小心伤着你!”丹朱并不领情,对少年姚重华冷言冷语道。

无奈,少年姚重华并未修行,所以不能为这些武士提供支援,只是默默地收回自己的关切,再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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