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宴
帝历393年春,突厥与凤临边界仍有频繁的小战争发生,但是凤临的帝都歌罗城中那沉重的气氛却一扫而空,六皇子突然回到京师,而宜贵妃也平安产下麟儿,而前方传来的捷报更是让整个凤临的人民喜悦不已。帝国因突厥进犯去年没有举行的春宴也在众人的期待中举行。
御花园中百花争艳,任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碧朗晴天下君臣同乐。
正中央高座的是凤临的至高存在,凤临的皇帝陛下,而他身旁顺着顺序而坐的是后宫妃嫔,至从贤德皇后去世后皇后之位就一直空置至现在,游家势力被扫清在朝廷,自然左侧身边紧挨着的宜贵妃莫浅秋,而并列于莫浅秋在帝王右侧的是十五皇子的生母同为四妃之一的甄淑妃,甄淑妃是当朝振威将军甄骆北的独身女儿,如果说曾经的莫家和游家是文官中的权臣,那手握帝国三分之一的军权的甄家,绝对是武官之首。
兮笑浅言的甄淑妃即使岁数不清了,仍然是个风华不减当年的美人,举手抬足之间的风范更是母仪天下,而另一旁的莫浅秋冰冷的神色一如往常,置身事外的样子。
在距帝王最远处的地方是七王爷慕容执,他的身边站立的女子一身暖意,即使不是绝代的美人,仍然让过往的人回眸。
“轻尧,你为什么会选择十四”一口引进杯中的兰陵美酒,七王爷的眼中慢慢的浮现的是弥散,似乎有些醉了。
而侧过身的女子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轻声的回答“因为我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十四给了你什么?”慕容执的眼神一如他的名字执着而坚持,清亮的眼中是浓厚的好奇。
素衣的女子眼中浮现淡淡的思念”他说他把他的天下和生命都交给我”更有在眼中的确定“还因为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自己去争取,不然即使送到手中也没有一丝。”
惊讶的挑高了眉,慕容执握住酒杯的手顿了顿,才转身看着那个女子说“你和十四是旧识。”
“是的,不过他不记得了。”看着那紧靠着帝王的男子一脸温和如玉的笑容在百官中斡旋,洛轻尧的嘴角慢慢上翘。
“你不想他想起你吗?”
“想,不过如果他对我的记忆需要别人来提醒,那想不起也罢了。”衣袖浮动,带起阵阵的清香,阳光下的女子看似温暖的笑容中带着的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慕容执一刻真正的迷惑在这样的神情中,冰与火焰交融,那个女子要的东西太过于纯粹,那样骄傲的女子,宛若微风拂过,措手时抓住了,却也随时在不经意间失去,十四,你会很辛苦。
姗姗来迟的人一身明亮的黄色袍子进入众人的视线,他身后跟着的是甄淑妃所出的十五皇子,倨傲的走过众人,只是在有人请安的时候微微的点点头。待到靠近帝王的时候,慕容隆才恭恭敬敬的下跪请安。
凤临的帝王慢慢的睁开那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最为宠爱的儿子,握成拳头的手在嘴边划过,低垂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低沉的声音不怒而威的说道“身为太子,连基本的规矩也不懂。”
虽然没有大声的呵斥,但在群臣面前这样的语气仍然让慕容隆的脸色微变,他扯起嘴角的笑容轻声回答道“儿臣有些事耽搁了,”
而仿佛正沉寂在自己思维中的帝王大手一挥,“下去你的位置。”
恭敬的退下,即使有满腹的不满仍然畏惧父皇昔日的气势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而随同请安的十五皇子慕容町也随着他大哥的步子慢慢退下,而甄淑妃完美的面具只有触及自己儿子的时候才浮现一丝的暖意。
轻轻的摇动手中的美酒,慢慢的端到嘴边轻酌,慕容执看向一直观察着场中情形的女子“轻尧,可是看出了什么?“
洛轻尧慢慢收回视线,脑海中仍然盘旋的是刚刚十五皇子的笑容,那样的人,绝对不该是众人眼中懦弱无能,只能依靠在大皇子身边的跟屁虫,有些暗叹,只怕那个人才真正是阿羽日后的劲敌,可以任人嘲笑,隐忍十几年,这样的人心机之重恐怕非一般,是个比九皇子更棘手的人物。一手端着下巴正陷入思考中的女子侧过的头倒映在光芒中,隐隐让那一身的明朗温暖显得更为动人。
“七王爷今日到是好兴致,坐到这角落里。”端着酒过来的正是当朝的太子少傅,当今朝廷的势力分为三派,一派当然是以当今太子为首,大多数是三朝元老,主张由长子继位的保守一派,而其余两派则是分别已振威将军为首的拥护十五皇子的武将一派,而剩下的则是出身不高,母亲只是婕妤的九皇子慕容离尘,九皇子慕容离尘是皇宫里的例外,有着那样温雅眷恋的名字,性子却没有半分和他的名字相同。狂妄而不可一世,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前,包括今日的春宴,他也没有出席。
而十五皇子明明是出身武将世家,但却是众人周知的懦弱,虽然他的外公的部下大力的拥护,但仍然是个诺诺无勇的人,被大皇子呼来唤去,而当今的皇位之争重点当然放到了大皇子和九皇子身上。
即使九皇子不再现场,当太子太傅走过来的同时,属于九皇子一派的礼部尚书也跟着过来,两杯酒被同时的端到面前,慕容执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厌恶之意,但仍然很好的掩藏。
慢慢的伸手接过太子太傅的酒,想当然吏部尚书的脸色自然不太好,而太子太傅则是满脸的喜气,众人皆知七皇子慕容执是最早封王的皇子,极受当今的皇帝陛下的宠爱,得到他的支持自然是平添了不少的势力。
而慕容执的下一个动作却是让礼部尚书的脸更黑,太子太傅的喜气转为怒气,他伸过手接过礼部尚书的酒一口饮尽,口中还啧啧有声的赞道“好酒,好酒。”
一边却是脚步踉踉跄跄的的走到哪目瞪口呆的两人旁边拉住他们的衣服,口齿不清的问道“还要,还要,酒,酒。”身子却是慢慢的向下倾倒。
回过神的两人都争先恐后的扶住他,吏部尚书用力的把慕容执的身子往自己的方向拉,而太子太傅则是表现他身为当今太子师傅的威严说道“尚书大人,你这……是何意?”说罢拂袖叹息,是乎对于吏部尚书极为不齿。
而礼部尚书是文官出身扶住慕容执高大的身子自然很是费力,气喘吁吁的回答“下官,下官自然是不想七王爷倒在地上,下官又有何错之有?”
正在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适时夹进来的男子扬起温和的笑容轻声的说道“谢谢尚书大人的好意,现在可否把七皇兄交给我。”那温和的笑容是带着的深冷让吏部尚书缩了缩脖子,一脸勉强的笑着说道“那自然,那自然。”
而反观太子太傅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得意。
互不相让的两人同时哼了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十四,你总算来了,”深深的出了口气的慕容执仍然靠在慕容羽的身上,却不敢再站立起来,外人看来就像是七王爷喝醉了靠在十四殿下的身上。
有些哀怨的看着那个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女子“轻尧,你就这样狠心的看着我被人灌酒。”
而洛轻尧则是摇摇头低声的叹息“别忘了,我只是你七王爷身边一个小小侍女,有什么资格开口替你说话。”
一边说着话一边仍然看着那个胆怯而颤颤的少年,那样一双清明而带着微微嘲讽的眼睛为何没有人发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慕容羽的表情上闪过一丝的不悦,但很快就消逝在温和的笑容中。
“轻尧看来很喜欢十五皇弟。”
突然之间回国神的女子突听这句话惊讶的张了张嘴,不是很明白意思,刚刚,是乎那个人也发现了自己,他的眼神刚刚从自己身上扫了过去。
“他是乎不简单。”
慕容羽和慕容执相视交换了眼神,慕容羽轻柔的开口“十五的确实真正的对手,”眼中有着惊赞和欣赏。
“的确”接过他的话的是慕容执,他的眼神有些佩服“那样一个孩子,即使他母亲是甄淑妃,仍然改变不了他是最为年幼的,而在凤临宫廷里,皇子如果不是特别的出彩,那等待你的只有不断的挑衅,而他的外公不仅是凤临手握重兵的权臣,更多的是一个铁硬的军人作风,让唯一的外孙肚子在宫廷中长大,甚至不许甄淑妃任何的宠溺,虽然十五自小是靠在打皇兄的势力范围下,
但是真正的他,谁也看不清。”
三人这样站立在角落里,当皇宫中的凤鼓奏响的瞬间,真正的春宴开始,隔着人群看去,红袖楼头,朱兰玉瓦,彩带横空而出,整个天空中突然弥漫在红銷和绿涛中,盈盈的水袖舞自另外的角落出来,迷茫了众人的眼睛,透过舞女粉色的纱巾射出隐隐的光芒,与舞姿交响辉映,一曲曲妖娆清歌,一段段盈秀脂香,丝竹之声环绕,漫天飘散的花瓣如落音飞花,无数的美酒香气淡淡自鼻尖陇上心头,
凤临的皇帝陛下自高高在上的龙椅中慢慢的走了下来,端起的酒一步步顺着位阶的安排亲自敬酒。
而得蒙恩宠的臣子们全都是直立起身,等待帝王的到来。
第一个是当朝苏丞相,第二个是严太师,而突然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不住的惊呼,帝王的步子正慢慢的向下踏的时候,苏丞相和严太师的身子慢慢的向下滑落,换来群臣的惊恐叫声。
滴滴鲜红的液体自苏丞相的五官中渗出来,渐渐铁青的脸色,停止的呼吸,帝王立刻摔掉手中的酒杯,地上冒起了青烟阵阵,那浑浊的眼中突然射出的精光让人无法逼视,冷冷的声音自帝王的口中传出“马上下令封索皇宫,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的出入皇宫。”
看着昔日陪自己一起风雨几十载的人就这样消失在眼前,帝王苍老的容颜上的疲倦是乎更浓了,而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乱成一片的舞姬也被遣散到另一处,而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是胆颤而惊恍。
帝王的酒中有毒,而下毒之人不是为了毒杀帝王就是意在群臣,而逃脱这一劫的人脸上的神色亦是苍白,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幸运儿有丝毫的高兴,死只是一个人的事,而现在却是一家老小的命。稍有不慎,牵扯进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御花园的百花依旧傲然的绽放,只是众人少了看花的闲情,多了对未知的惶惶然。冷冷的风自在的吹过,苏丞相和严太师僵硬的的遗体正直直的躺在地上,周围胆小的意见是不敢伸出头来观看。
“启禀陛下,臣,臣学识浅薄,确实不知道苏丞相和严太师所中为何毒?”被紧急召唤来的御医一边擦拭着额上不断冒出的汗珠,一边口齿不清的惊恐回答,深怕在震怒中的帝王一个不顺下的命令。
而帝王却只是疲倦的摆摆手让他退下,对于这第七个御医的相同语言,他已经不想去计较了。慢慢的站立去来,巡着場中央的位置站立在风中说道“今日之事,朕必将追究到底,如若参与此事者,杀无赦。”
帝王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字字传到在坐的每个人耳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变了色,仅剩下角落里依旧淡然的三人和始终咋太子身后的十五皇子慕容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