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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月色朦胧,三月时分正式樱花绽放的时刻,而在貌似北国的建筑中突然出现的南国风情让人侧目,月色中的花随着风轻轻的散落,一片一片,春色三分,月正中空,箫声回荡,宛转曲折,层层叠叠的翻浪,隐隐之间如人间仙境。

“轻尧可喜欢”身后慢慢传来的脚步声伴随着浅笑。

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那个已经不能称为少年的男子,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昨日黄花已凋零,而今朝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眼前的男子狭长的浓眉斜飞入鬓,眉眸间多的是四年前不曾有过的沉稳和历练,那双眸子已经开始懂得掩藏住一身的实力和气势,远远非昔日所能比拟的。

“喜欢不喜欢又何妨,不知何时可以让轻尧离开”那落英缤纷下站立的男子一双眉眸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眸子中盛满了柔情,伸手接过飘落的花朵,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轻尧,轻尧,既然已经离开了他,为何还要将自己困在一个地方,突厥不也是很好,为何还想着离开”

幽幽的看着她,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的时间,洛轻尧眉色轻弯,慢慢的移开视线,注视着那一树的樱花飞落,轻轻道“陛下,这樱花可是移植不久,”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赫连云愕然,在回过神后微微的点头“轻尧真是好眼力,朕知道轻尧必然会思念故土,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按照轻尧故居所建。而轻尧一身才情,朕也特意为轻尧学会吹箫”

“但是陛下可知道,离开了原本生长的地方,这株樱花活不过今年冬天,轻尧亦是如此。”婉言的决绝,笑容中是淡淡的不在乎。

“轻尧,朕想要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少了昔日的狂放和莽撞,今日的突厥天子已经成熟到可以一肩挑起天下重任,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而却是事是人非。

看向那凝神看着她的男子,笑起来温润如玉的女子淡淡的说道“陛下的深情厚谊只怕轻尧无福消受”

凝视着那个如玉般透彻的女子,温润而细致,但是玉,虽通灵但却是无心的。那日,对阵三军时那个女子的淡雅从容,看似温和却是傲骨铮铮,自那个女子的眼中他看到的是睥睨天下的傲气,他知道她只会看到强者,也因为只有强者才可以站立到她的身边,所以四年来,他从来没有亲自去找过她。

看着那个女子轻轻的说道“我在等待,等待我可以配的上你的那天,你的眼睛太高傲,高傲到只能看得到站在你身边的人,所以不断的变强,只是为了可以得到你。”

那样神情的话可以感动任何的人,除了眼前的女子,她的心已经在那句“她是天下间最强的棋子”那刻裂成了碎片,再也无法恢复。

月影东升,暗香浮动,隐隐间在月光下的女子微微摇头“即使得到洛轻尧也的不到天下”

离渊女王纳兰清颜的一句“傲骨丹心,绝世无双,惊才绝艳,得洛轻尧者天下皆谓囊中物”让无数的人追逐于她,但是洛轻尧的才从来只是为了一个人。

那个原本已经学会沉稳的突厥君主在听到这样一句话时双目暴睁,有些激动的伸出手搭在那个一身轻灵的女子身上“你以为我要你是为了天下”

然而那个孑然一身的女子就像初见的淡然,看着他的眼中没有半点的感情柔柔的说道“即使不是为了天下,洛轻尧也不会再爱任何人,洛轻尧,无心“

无心两个字宛若被箭重重射中般的在他的心中激起阵阵的涟漪,无心,看着那个如谪仙般的女子,低低的叹息“洛轻尧,洛轻尧,宛若玉质,玉本无心,这样的你其实才是真正绝情的人。”

突然而来的大笑在寂静的夜中更添几分的骇人,赫连云看着那个无情无欲的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即使无心,即使只有人,你也只能是我的”

箫声萧瑟,淡淡若无的响起,树下的他眸子中的神色是义无反顾,是决然,而那个女子只是淡淡的转身说道“洛轻尧不愿意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勉强”那轻柔的嗓音却仿佛是泰山一样的给人沉重的压力,赫连云不敢忽视她的任何话,因为她是洛轻尧。

“难道你不理会慕容祈的性命?”不想做卑鄙小人,但是如果是为了留下她,那就无所谓了。自从那日看到她眼中的高傲开始,他就想要摘下那株九重之上的花,不折一切的手段。

而那个一身落满了繁花的女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你可以用他来威胁我再来和我谈条件”

狠狠的捏住手中的玉箫,霎那建玉箫碎作粉末,眼中却是阴狠,的确,慕容祈年纪虽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他确实没有抓住她。

那日,他得知洛轻尧离开凤临,那刻开始,他就苦心的布置好一切,就是为了那个只肯留下背影给他的女子。

破庙之中避雨的她和慕容祈让他终于得到了机会,派人扮作路过的旅人,在柴火中的加了宫廷特制的失魂香,武功尽失的洛轻尧昏倒在地,惊厥下才知道她身怀六甲,而且营养不良,又遇上突如其来的大雨,进入破庙中时已经昏迷不醒。

而慕容祈则是因为冒雨去找大夫而没有被他所派的兵马找到,那个小孩到真实个棘手的人物,小小年纪心机之深让人汗颜,居然在他派大军挨家挨户的搜藏也没有发现。

捏着手中的白色粉末,神情中是狰狞,她居然可以再此刻怀上别人的骨肉,他容忍另外一个男人拥有她四年已经是极致了,那个孩子不能留,她所诞下的只能是他突厥未来的太子。

袖子惊起的阵阵冷风,在月夜中隐隐流动的暗香,流转其中的是两人各自的难测心思。

塞外逍遥堡:

逍遥堡是何时建立的没有人知道,好像在突然之间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面前,然后以迅雷不止的速度成为一方霸主,那个整日摇着扇子笑起来像狐狸的男子也声明远播。

有人说他是一国王侯,厌倦了宫廷斗争,所以建立了逍遥堡。

有人说,他是乡野无赖,更有人说他是凶狠残暴的大盗,逍遥堡就是他用不义之财而建立的。

无论怎样的传说,事实就是逍遥堡绝对是稳定矗立在塞外,雄霸一方。

而此刻的逍遥堡中,那个传闻满身的男子正懒懒的躺在椅子上,闭起的眼睛看不出他任何的想法,站立在一旁的男子看着他的表情是沉重的。

“主子,你还是不肯放弃”

“十五说她是毒药,懂得那一天就会让人沉醉,曾经的我,不信,如今的我,却是深信不疑”

慢慢睁开眼睛的男子微微上挑宛若狐狸般的眼中是隐隐的笑意。

纵然经历了牢狱之灾,他仍然是慕容离尘,曾经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慕容离尘,那个女子自天牢中将他放出来那刻,他就发誓终有一日他会抓住那片云。

高傲如黑猫般的神情,温和眸子中透露的冰冷,不想我去扰乱十四的千秋大业,那就用你来作为补偿吧。

细细眯起的眼睛中是笑意,是决然。

逍遥堡的建立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从一开始他就会知道十四会失去那个女子,因为那个女子那样的骄傲,不肯把爱说出口,而十四不懂爱,自然永远给不了她要的东西,他一直等待着这天,等待着那个女子走进他为她所建立的王国。

既然十四给你了你想要的,剩下的让我来给,十五的那份我一起为他给。

眯起的眼睛中星芒闪动,张开的唇慢慢吐出字“传令下去,整个逍遥堡全力收索那个她的下落”

跟随在慕容离尘的身边多年,青衣自然明白那个她是谁,那个女子,像是白色的罂粟,明明清冷无情,却总是不断的诱引人不断的沉沦在她的身边。

日日的奇珍异宝,日日的灵芝人参,不仅没有让那个站立在窗前的女子淡然的表情中有一丝的动容,更多的是不理会,她像是九天上无的一块寒冰,无心。

将今日自乾坤宫中的赏赐拿到那个女子的面前,那个女子甚至连一点点的注意力也懒得分散,专注的看着窗外那株绽放的野花。

“洛姑娘”整个突厥皇宫中鲜少有人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泄漏她半点的消息,洛轻尧,曾经大败突厥当今陛下的女子,那个高高站立在顶端,注定要受万人景仰和膜拜的女子,凤临的传奇帝后,多少的盛名加身的女子,然而帝王却要所有的人以姑娘称呼,其心自然可知。

她自幼时进宫,先是伺候赫连云的母亲,然后是侍奉赫连云,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才未看过他对任何的东西有如此的执着。

端着一盘盘的珍宝,那个女子慢慢的转过身扫向盘中的珍宝嘴角依然是那末淡淡的笑意,由再次转身看向外面的世界。

不明白她到底看的是什么,斜眼看过去,看到的是那株孤单绽放的野花,随着风不断的摇曳着身子,仿佛随时可能被吹断,却也不断的挺立,惊讶于一株小小野花的坚韧,却也不明白那个女子。

“洛姑娘,陛下让奴婢告知你一个月后举行封后大典”封后,多少女子一生所求,得到帝王的宠爱,是何等的荣幸,然而眼前的女子却是二度封后,然而这样的荣幸对她而言却是毫无意义。

“封后”淡淡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她的眼中微微闪动的是莫名的光芒,眨眼间的神采让人觉得眼花般的消逝,那种高傲,足以让天下折腰,突然之间她明白陛下对她执着的原因,这样的女子,太过于骄傲,骄傲到让每一个看见的人想要她的眼中看到自己。

她慢慢的退下,不想打扰那个沉寂在思索中的女子,关上了门。

一出来就看到突厥的当今陛下正站在身后,急忙下跪行礼,而把所有的心思都看着那扇合拢的门的帝王根本没有时间看向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免礼。

那炙热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那扇门,仿佛可以穿透那扇门,看到里面的人。

“她还好吗?”

院子里飘散的樱花香气淡淡而悠远,随风而舞的花瓣让年轻的突厥陛下看起来多了份哀伤。

“回禀陛下,洛姑娘一切安好”

抬头看着那个男子,贵为帝王,却是将所有的心思缠绕在那个女子身上,这般的厚爱如果换一个人,早已是美满眷属,可惜,他的心中的那个女子不是平常的人,那个女子是一身神话的洛轻尧。

“你告诉她封后的事吗?”低低的问道,赫连云的幽幽看向那棵一直飘散着花的樱花树“我第一次见她,她的发自我的手指尖滑过,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注定沦陷了。”

曾经年少气盛,以为天下都可以轻易得到,年少成名,心高气傲,却不料第一次的败笔是那个女子,那样从容的女子染上一身的鲜血不仅没有怪异,反倒是那一身的妖艳迷住了他的心,想要得到那朵高龄之花的心不断的蔓延,直到充溢在真个心中。

“她又何反应?”抬起的头,经过了哀伤又是突厥手段凌厉的陛下。

缓缓的摇头,不知道怎样形容那个女子的反应,看见她的反应,赫连云的眼中了然的神情,转过身一字一字的吩咐“看住她,在立后大殿之前绝对不能让她离开这里半步”

大步的跨出去,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既然要娶她自然也要抹去她曾经的一切。

而坐在窗子边的女子看着那朵开的灿烂的花,眼中是坚定的深色,低低的念道“封后”,草长莺飞的三月,真的很美丽。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都是镜中花影,任由他乱花迷眼,不伤明镜……”

钟声慢慢的鸣响,一身灰色僧衣的青年站在高高的山顶看着对面的男子,男子一身华贵衣衫,双龙戏珠的顶冠,下垂的流苏,微微上扬的眉眸,君临天下。

看到他的那刻,为自己取名忘尘,剃度那日师父问道“你到底是想忘记凡尘俗世还是想要忘记一刻”迷茫了半天无法开口,红尘三千,白云散尽,繁华如梦,尽是天下,亦不是天下,都是浮生一云,为何不悟,到底是不悟还是不愿悟。

“阿弥陀佛”在口中念道,看着那个男子一脸的落寞。

“十五,你说对了,我还是失去她了”

纵然身为一国帝王,此刻的慕容羽眼中仍然有着挥之不去的烦恼。

“十五,什么是爱,什么是爱”喃喃道念道,慕容羽看向那座象征着凤临安宁的国庙,眼神中慢慢的射向那个一直念着“阿弥陀佛”的男子。

微微的抬起头,忘尘看向他,低低的说道“爱,短短几十载不过是是匆匆,何必执着太多”

慕容羽抬起头,摇着头“十五,爱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她待在我身边是为了这个字,这个我给你起的东西。”

“施主,看透,看不透,明白,不明白,其实不过是唯心而已”低低的说着,忘尘的眸子中是清明,那双无情无欲的眸子霎那见勾起某个女子款款笑意,从容一身。

“唯心而已,失去了她,我心无法安宁,这就是爱吗?”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曾经这双手牵着另外一双手,深情不悔的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双手曾经握住一个女子的手,无法给她幸福,却仍然选择欺骗。

“世间繁华如梦,而时间却是流云无迹,她要的是一个单单对策纯粹,她要的不是凤临帝后的身份,要的不是你给她的一身荣华,她要的属于你,并非凤临帝王,而是慕容羽的那份爱。”

苦笑一声,想不到,还是放不下,只要信了佛,就可以忘了情,却不料一个轻易关于她的消息就可以让三年的苦修华为乌有。

“十五,慕容羽的爱,失去了凤临帝王的地位和权势,慕容羽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人流连的”

那个从来脸上只有微笑的凤临帝王,此刻,站立在寒风中,茫然的神情仿佛一个被母亲你遗弃的孩子。

“无论她又多强,无论她是怎样的一身骄傲,她仍然是个女子,渴望和心爱的人完成那个你曾许下的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着那个依旧神色茫然的男子,慢慢的摇头,很多事情不是别人可以解决的,感情,失去了就会慢慢的体会。

当你的呼吸中已经融入一个人的伤,慢慢的被抽离的气息会成为无法忘却的伤。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现行告退,”口中诵念着经文,慢慢的回到国庙中,既然无法忘记,那我就用一生来为你祝福,我心中唯一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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