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闭双眼。光亮消失了,我打开了思想的闸门。一幅幅画面像老电影一样,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起了第一次独自开车回家时的情景。现在,画面继续向前推进,我看到了自己走上台,去领取我的大学文凭。又过了几年,我听到我的未婚夫说“我愿意”。我看向更远的地方,去听我的孩子在幼儿园里发出的欢笑声。当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思绪在我的灵魂里穿梭的时候,一张微笑的脸庞悄悄浮现了出来。
我的记忆回到了高中毕业时,一滴眼泪突然滚落下我的面颊。我看到露天看台上坐满了家人和朋友。我看见了充满自豪的父母,并看向他们身旁,寻找着卡蒂和凯文。然而,卡蒂,我的姐姐,她不在那里。
我突然睁开双眼,回到了现实中来。我记得自己是在十年级的一堂西班牙语课上被叫出来,到医院去与罹患癌症的卡蒂见最后一面。这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但在卡蒂令人伤感地离开人世后的那段日子里,我发现了积极美好的一面。
卡蒂是在一个星期五用担架抬进急诊室的,她的房间里仍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她的詹姆士·迪恩的海报贴在一面墙上;她小学时的分班丝带和几个精美的面具挂在另外几面墙上;她的床铺非常整洁,上面摆着几个毛绒玩具——她是那种很典型的女孩儿,如果她去邋遢的朋友家里,会毫不犹豫地用吸尘器为她们打扫房间。
卡蒂去世时,刚刚成为迈阿密大学的一年级新生才不过几周。18岁的她有着5英尺5英寸的身高,一头金色的披肩直发,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在中学的高年级时,卡蒂是学校拉拉队的队长,也是毕业致辞代表。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6岁的时候,就宣布自己已经长大,可以照顾她的小妹妹和刚出生的弟弟,因为她认为我们的妈妈照顾不过来所有的孩子。这种关怀的心态贯穿了她生命的始终。卡蒂总是为我编辫子,带我去商店。当我感到孤独和烦闷的时候,她让我和她一起去她的朋友那里玩。凯文的学习成绩不好,每当他做作业需要帮助时,卡蒂总会辅导他。她会不厌其烦地教他,直到他做对为止。然后,她会带他去吃冰激凌,作为奖励。毫无疑问,卡蒂并不只是我们的姐姐,她也是我们的老师、朋友和第二个妈妈。
卡蒂的身边总是有许多好朋友。对于有困难的人,她常常会用心聆听他们的倾诉,并向他们敞开怀抱。那时,家里的电话铃声一直不断地响起,她的房间里也总是挤满了人。现在,家里一片沉寂。
我知道,落入消沉的池水中,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沉溺其中。我要学会在生活的绝境中看到积极向上的一面。我现在有父母和弟弟,他们就是我的一切。我知道什么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它绝不是没完没了的聚会和取得一个又一个优异的成绩。重要的是,我知道我能从容面对任何问题。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我已越过了其中最艰难的一道坎。
我相信,死亡最令人痛苦的地方,是它所带走的那些美好的经历。当我最终获得大学文凭时,卡蒂不能为我鼓掌了;在我结婚的时候,她也不能对我提出忠告了;我的孩子也只能听到他们的阿姨在少女时期讲过的那些真实的和想象出来的故事。
我紧闭双眼。
我的手中拿着毕业证书;“我愿意”的声音回响在远处。就在那个下午,卡蒂说她爱我,并紧紧地拥抱了我。就在走上中学礼堂舞台之前,我向看台上的观众席上看去,看到了妈妈、爸爸和凯文。
卡蒂就坐在他们右边,她正在鼓励着我。
失去亲人的经历让人痛苦,如果一直沉浸在回忆之中而不能自拔,只能使自己更加的痛苦,也不是对死者的追忆。何不将脉脉亲情化作生活的动力,让离去的人更加安宁,让自己活得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