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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盘山骆驼节

“六盘山是我国最年轻的山脉之一,位于宁夏、甘肃、陕西交界地带。逶迤200余公里,海拔3000米左右。它以磅礴的雄姿,横贯陕甘宁三省,既是关中平原的天然屏障,又是北方重要的分水岭,黄河水系的泾河、清水河、葫芦河均发源于此。六盘山历来有‘春去秋来无盛夏’之说,主峰米缸山海拔2942米,登上主峰远眺,朝雾迷漫,云海苍茫。日出云开,只见重峦叠嶂,层出不穷。”如此之好的风景,自然被用作旅游开发,“六盘山森林公园”的建立,使这一片地区出现了大量的“旅游市镇”。

来到六盘山脚下,大家都感觉特别舒畅:终于有人烟啦!终于看到楼房啦!终于不用再住简易帐篷啦!

街边尽是小旅社,什么“五星级宾馆”、“迪拜旅社”等,你要是去问,人家一定会回答你:“我们的宾馆名叫‘五星级’,不是说它是五星级!”同理,迪拜的七星级宾馆也不会开到六盘山来。这些小旅社无一例外地挂着广告词:“平民价格,星级享受!”

幸好约翰教授没有被诱惑,还是去一家三星级宾馆开了房间。

雷鸣、花朵和莎丽住一个房间,原因当然是晚上要把两人捆起来。莎丽毕竟是时尚美女,派一个考古队员看守门口,就跑出去“吸人气”、逛大街了。

“老花,”雷鸣低声说,“到咱们中国的地盘了,是不是找个机会逃跑?”

“我们是可以逃,但成吉思汗怎么办?”花朵说,“我答应过乌恩其,要保卫成吉思汗墓的安全。”

“就这么保卫?”雷鸣把绳子亮出来给她看,“拜托,我们是两个小孩子耶!你想想抗日战争时期小孩子能起什么作用?不过是送送鸡毛信,学小兵张嘎捣捣乱!”

“我们不行,就借助大人的力量,”花朵盯着电话机说,“报警!”

说来说去,还是回到老路上来了。不过这次成功的可能性尤其的高,因为:一、四周没人;二、就在中国境内,语言相通。唯一的问题是:这里能打电话吗?

因为绑着,话筒是没法拿到耳边了。雷鸣按下房间电话的“免提”键,然后再按下零。

“嘟”的提示音响起,说明可以拨外线!雷鸣费力地按下“110”,“嘟嘟嘟”响几下,有人接听!“您好,这里是‘110’报警电话,请问需要什么帮助?”“这里有坏蛋!”雷鸣大声吼叫起来,被花朵屁股一拱,按倒在床上说不出话来。

“想让门口的人听见啊?”花朵埋怨,“警察叔叔,我们住在六盘山宾馆。这里有一群外国考古队,他们想挖掘成吉思汗墓!”

“是吗?”警察的声音懒洋洋的,“那就让他们挖呗。”“什么?”花朵生气了,“成吉思汗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怎么能让老外随便就把里面的宝藏夺走呢?”

“你怎么知道成吉思汗墓在六盘山?”警察反问,“如果这里根本没有成吉思汗墓,他们就是挖到世界末日也挖不出宝贝呀!”

“你怎么知道成吉思汗墓不在六盘山?”花朵也反问。“很简单,”警察说,“考古队来六盘山也不是第一回了,什么国内考古队、国外考古队,还有几个国家联合的考古队。从时间上说,解放前就有考古队来这里找成吉思汗墓,可全都是空手而归!”“他们没找到,不能说明成吉思汗墓不在这里!”“我还有一条最重要的证据,”六盘山的警察听起来就像考古学教授,“为什么大家都来六盘山考古?因为成吉思汗死在这里。可正因为他死在这里,他就不可能葬在这里!”

“这个观点倒新鲜,”花朵说,“你能解释一下吗?”

“还用解释?”警察道,“成吉思汗又不是宁夏人,他是在征讨西夏的时候意外死亡的。人死之后当然要落叶归根,所以他驾崩之后,蒙古军队连夜将他运回蒙古地域——都已经送走了,怎么可能在六盘山?”

“怪不得你不着急,”花朵明白了,“可是这帮家伙是来窃取国宝的,你们总不能不管吧?”“他们又没犯法,我们怎么管?”“他们犯法了!”雷鸣又大叫起来,“他们……”“绑架”两个字没出口,电话叉簧就被“咔嚓”一声按下。顺着那长长的手指望上去,是满面怒容的莎丽!“教授!”莎丽尖叫起来,“他们打电话报警!”

约翰教授急匆匆跑来,“啪、啪”各扇雷鸣和花朵一个耳光。“我警告你们,不要耍花招!”约翰教授威胁道,“你要是知道我们的背景……哼哼,如果警察胆敢来抓我们,我第一个就把你们崩了!”“怎么回事?”宾馆的服务员跑来,“要不要帮忙?”“要!”莎丽说,“把这个房间的电话掐断,老有骚扰电话!”“好好好,”服务员连忙点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骆驼节’,你们要去参观吗?”“我们没那个心情!”约翰教授摆手,“我们……”“等一下,教授!”莎丽突然说,“骆驼节,不会让你想到什么吗?”约翰教授思考一下,一脸怀疑地说:“难道,这与……那个有关?”“很可能!”莎丽肯定地说,“就算不是,看看也无妨!”“好,我们去!”约翰教授对服务员说,“几点开始?”“他们已经出发了,如果你们开吉普车,还赶得上。”

问清方向,几辆吉普车就出发了。雷鸣和花朵也在车上,不过约翰教授再次严重警告:“如果出声呼救,‘奖励’你的将是子弹!”

“为什么要去‘骆驼节’?”雷鸣有问题就憋不住,“这跟成吉思汗墓有关系吗?”

“骆驼,是寻找成吉思汗墓的关键,”反正没事,莎丽就给他解释,“相传当年埋葬了成吉思汗之后,骑兵将地面痕迹踏平。可是以后怎样找到正确的墓葬位置呢?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将一头小骆驼杀死在母骆驼面前,母骆驼伤心欲绝,就永远记住了小骆驼死的地方。第二年祭祀的时候,只要将母骆驼牵来,它在哪里悲鸣,哪里就是杀死小骆驼的位置——也就是成吉思汗墓的准确位置!”

“但跟今天的‘骆驼节’有什么关系?”雷鸣问道,“那只老母骆驼总不可能活八百年吧?”

“是不可能,但那个地址有可能一代一代传下来,”莎丽道,“比如每年祭祀的时候,都在同一地点杀一匹小骆驼,这个地点就代代相传了。”

“看!”约翰教授突然指着前方喊道,“他们就在前面!”

前面是大批的群众,驱赶着几十匹骆驼。人们敲锣打鼓,喜庆的气氛好像过节一样。

在后面“老牛拉破车”地跟了半天,骆驼队终于停在一处开阔地带。和成吉思汗陵大祭一样,又有许多无聊的游客在一旁参观拍照。大家围成一个圈,一个当地居民牵一匹母骆驼走出来。放开缰绳,母骆驼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嗅着。它很快站住,脑袋一上一下地晃动着,发出阵阵难听的嚎叫。“就是这里,”居民说,“仪式开始!”母骆驼被牵走,又上来两个人。一人牵一只年轻一点的母骆驼,另一人牵一只小骆驼。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骆驼们也非常不安,不停地喷响鼻,刨地面。

进行仪式的人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小骆驼情不自禁地惨叫起来。母骆驼也不停地挣扎,眼中流出泪珠!杀猪刀“噗”的一声刺入小骆驼胸膛,还在里面搅动几下。小骆驼才发出一声哀嚎,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死,母骆驼终于忍不住,凄厉地嚎叫起来。雷鸣从没想到骆驼还能发出如此声嘶力竭的声音,只能用“惨不忍听”来形容。母骆驼没有表情,但越是没有表情,越是令人感到心酸。

雷鸣不忍心看了,将脑袋偏向一边。正好花朵也偏过来,两人“咚”的一声撞在一起。之后,人们对小骆驼和母骆驼进行跪拜,然后敲锣打鼓生火,将小骆驼烤来吃了。

人群散去之时,惨淡的太阳已经西斜。

“该我们了,”约翰教授跳下吉普车,“就在杀小骆驼的位置,开挖!”这回没用高科技工具,几个考古队员用铲子往下面挖。挖了两三米,只听“咔”的一声,铲到一个东西。“有了!”考古队员欣喜地说,“找到成吉思汗墓了!”莎丽却皱起了眉头,“成吉思汗墓,会埋得这么浅?”“很难说哦,”约翰教授也有点兴奋,“也许挖到的是成吉思汗墓的冰山一角。”将周围的土刨开,发现那并不是墓室常有的石头,而是一块木头。

“成吉思汗的身体?”约翰教授怀疑道,“古代蒙古人信奉‘人死魂归自然’,常常将树木挖空,将死人的身体塞进去掩埋。”

木头挖出来,一铲子劈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骷髅滚出来,还有一大堆蚂蚁。“不对吧?”雷鸣马上说,“这是成吉思汗小时候?”是的,骷髅太小了,只能是一个小孩!“继续挖!”约翰教授咬牙切齿,“看看下面还有没有?”“教授,我们找到了这个!”坑里,考古队员举起一块破布。布上写的不是蒙古文,而是中国的方块字。这回不用莎丽翻译,雷鸣也能念出来了:“谁要是打扰我孩子的清静,必将遭到上天的诅咒!”

“迷信!”约翰教授一掌将破布打掉,“这不是成吉思汗墓,这只是愚昧的老百姓模仿成吉思汗,将自己夭亡的孩子下葬的地点!”

“咔嚓!”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闪电,照得大家的脸都像青面獠牙的妖怪。很快,乌云翻滚,下起了暴雨!“诅咒?”花朵吃惊地说。

“迷信!”约翰教授跺脚道,“今天看来是不行了,先回宾馆,明天继续挖掘!”

外面下着大雨,睡觉最是舒服。尤其是雷鸣已经适应了“捆绑式睡眠”,后面有个热乎乎的“肉垫”,不怕半夜滚下床。

正睡得皇帝都羡慕,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救命啊!”花朵猛地一抽动,连带着雷鸣也醒了。“别管他,”雷鸣迷迷糊糊地说,“有人做噩梦……”“噩梦能发出这么大声音吗?”莎丽也醒了,拧亮床头灯,“我去看看……啊——!”

莎丽也发出了惨叫,分贝数不亚于刚才的人!

雷鸣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蛇,房间里到处都是蛇!

“啊——!”这回轮到花朵惊叫,“快跑,快……”“别动!”雷鸣大叫,“蛇都是超级近视眼,你越动它越咬你!”“难道就躺在这里等死吗?”“是‘等活’!”雷鸣更正,“蛇主要靠分叉的蛇头和鼻子上的一个器官‘观察’周围的动静,只要不乱动,它就不会进攻!”

花朵不敢动了,可是那些蛇滑腻腻地在身上爬来爬去,说不出的恶心和恐怖!莎丽毕竟是考古的,多次遇蛇。她将身上的几条蛇挑开,赤脚跳下床去,拉开房门。“快来人!”她对着走廊大叫,“我的房间里有蛇!”“我们的房间里也有!”一个考古队员惊慌失措地冲出来,“拉里已经被咬死了——啊!”他也被咬了!“都站着别动!”约翰教授缓缓地走出来,“你不进攻蛇,蛇是不会进攻你的!”“我没进攻啊,可是蛇咬了我!”刚才那个队员痛苦不堪地说。

“你又动又叫,蛇以为你在进攻!”约翰教授道,“服务员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是啊,虽然是深更半夜,但应当有值班的服务员。可是吵到天都翻了,也没有一个服务员出现。

“我们自己解决!”约翰教授脱下外套,用打火机点燃,“蛇怕火,烧它们!”

等外套燃起熊熊火焰,约翰教授将外套抛进莎丽的房间。那些蛇顿时炸了锅,有的往窗户外面爬,有的往门口逃。莎丽的床单也被火焰点燃,烫得那些蛇全都逃了出去。接着雷鸣的床单也燃烧起来,雷鸣急得大叫:“喂,我们还在床上呢,想烤人肉干啊?”

“蛇已经没了,”莎丽冷冷地说,“你们自己解决!”

如果是单人还好办,可现在是两个人捆在一起!雷鸣和花朵费力地站起来,步调一致地蹦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冲灭身上的火焰!

“倒霉透顶!”雷鸣气得大叫,“我就这么一身衣服,还被烧了几个大窟窿!”

衣服破了还算好的,那边伤亡更惨重,有好几个队员都被毒蛇咬了!

这时候服务员才睡眼惺忪地赶来,问道:“喂,你们是不是在烧客房?”

“你还好意思问!”约翰教授气得要命,“好好的客房,怎么会有蛇进来?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说什么呢?”服务员也来气了,“人家是女生,也怕蛇哎!”

雷鸣差点吐出来:这位服务员大妈有四十多岁了!“好,你们耍赖,我就报警!”说着,约翰教授取手机报警。几分钟后,警察赶到!雷鸣马上觉得不对劲!记得以前小区里两车相撞,打“110”报警。过了一个多小时,警察才开着车,满面红光地赶来。这时大家才想起来:报警的时候是午饭时间!所以,在这个暴雨的深夜,警察的反应如此迅速,怎么说都不太正常。雷鸣预感到:有好戏看了!“警察先生,你来得正好,”约翰教授气愤地指着服务员,“她往我们房间里放毒蛇,咬死了好几个人!”“他放火烧我们的客房,十倍赔偿!”服务员针锋相对。“好了好了,别吵,”警察提高音量,“老头,你怎么知道蛇是她放的?”“难道我们会放蛇咬自己吗?”“其实莫名奇妙出现毒蛇这种事,六盘山以前也有过……”

“原来这是一家黑店!”

“不要诬陷好人,”警察正色道,“天降毒蛇的那些人,是因为挖了人家的祖坟,受到了诅咒——你们昨天是不是挖过什么东西?”

“这……没有……”约翰教授毕竟不是电影学院出身,演技不佳。

“哦?”警察盯着约翰教授,“可我怎么接到报案,说你们偷挖人家死去的孩子,中了诅咒?”

“什么诅咒,这是迷信!”约翰教授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那是人家的孩子?我还以为是成吉思汗呢!”

“如果是成吉思汗,那更是动了我们的祖坟!”警察义正词严,“这天降毒蛇就是惩罚,绝不是服务员或其他什么人塞的,而是老天直接把蛇运到你们房间的!”

约翰教授气愤至极,反而笑出来,“喂,这像是一位警察说的话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事实就是如此!”警察下结论,“如果你们不离开,还会有更严重的‘诅咒’降临在你们身上,告辞了!”

警察和服务员转身就走,那服务员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官民勾结!”约翰教授气得一拳打在墙上,又痛得跳起来,“一定是他们不想让我们挖掘成吉思汗墓,找个借口来吓唬我们!”

“已经有行动了,怎么是‘吓唬’?”莎丽担心地说,“这次是毒蛇,下次还不知是什么‘诅咒’呢!”

“那我们就连夜行动!”约翰教授歇斯底里,“把他们的祖坟连根刨出来!”

冒着大雨,考古队又赶到白天骆驼节的地点。天蒙蒙亮的时候,坑已经有十几米深了。就在大家都快绝望的时候,只听“当”的一声,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物。

大家的心也是“当”的一声,不知是福是祸。硬物挖出来,是一个生锈的铁箱。箱上的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拧就断掉了。莎丽打着雨伞过来,约翰教授亲自开箱。

箱子里是同样一卷古老的纸,上面画着迄今为止最为复杂的藏宝图,还有最长的一段话。

“恭喜你,通过了三关考验!”约翰教授翻译蒙古文,“我希望你是我的皇室子孙,将我建立的帝国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如果你不是我的子孙,那么你将遭到世世代代的诅咒!”

听到这里,大家都心中一惊!

“糟粕迷信,别管它!”约翰教授摆了摆手,继续念道:“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我会将我的遗骨和财宝葬在起辇谷。我叫手下四处传播一个传说,是说抬我尸体的时候,车子陷入泥沙不肯走。一位老臣乞求天地,车轮神奇地离开泥沟,继续前行——所以把那里叫做‘起辇谷’——其实差矣!起辇谷,就是起辇的地方,也就是抬着我的尸体出发的地方!我是在阿尔寨石窟养伤的,那里就是我起辇的地方!以后我的子子孙孙,都要葬在起辇谷!”

“阿尔寨石窟才是起辇谷!”约翰教授失声叫出来,“哈哈,我们不仅要发现成吉思汗墓,还要发现元朝其他十四位皇帝的墓葬,财宝不计其数!”

“发财啦!”考古队员疯狂地咆哮着,“我们成为我们国家的民族英雄啦!”

“哗哗”的大雨声中,响彻着他们返祖般的“鬼叫”……

花朵和雷鸣面面相觑,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疑问:“真让他们找到了!我们,该怎样保护成吉思汗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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