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府后院
一个身形颇为健硕的男人两手紧握,来回踱着步,脸上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
“我说月群,你能不能安静坐下!你这样走来走去,晃得我心烦!”石椅上的白衣男子皱起眉头,忍不住道。
“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你当然不着急。”
“你别忘了,这也是我的妹妹。论起急来,我比你更着急,她现在这么痛苦,还不是因为你!玉儿从小体弱多病,为了给你月家留后,这次可是拼尽全力,若是她这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找你月群算帐不可。”谁也不能想象,眼前这个喜形言于色的儒雅男子竟然是新一届的武林盟主凌瑞。
一句话道破,月群又气又急,他爱凌玉,所以大婚那日,他便举天发誓,他月群今生只有凌玉一个妻。当初凌玉说她怀孕时,知道她的身体承受不了,他便不同意她将孩子生下来,可是她一再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甚至以死相逼,他实在无奈,才答应了她的要求。如今……突然猛听屋内传来一阵尖锐的婴儿哭声。
“月将军,夫人生了,夫人生了!”稳婆兴匆匆地推门跑了出来。
“夫人怎么样?!”月群一把揪起稳婆,他那七尺有余的身长,一下子便把她拎到眼前。
稳婆一下就懵了,她接生那么多回,还是第一次没人问起孩子怎么样。
“夫人身体有些虚,不过并无大碍。”稳婆嘴张大着停在半空,愣愣的站在一旁,话还没说完,耶?这月将军人呢?怎么一阵风跑的没影了?
锦织丝缎铺盖上,那凌乱的青丝,苍白的脸庞丝毫不掩她的倩容。
“将军——”凌玉挣扎着想要起身。
月群赶忙跨步上前,一把扶起她,小心安放在床上,柔声道,“夫人,谢谢你!我月家终于有后了……”
“只是……将军,可惜是个女娃……”凌玉说着,垂眸,难掩眼底的失落,月家乃临朝第一将,世代单传,而到月群这代,除奸臣,战外寇,功绩更是超越祖辈,唯一让人扼腕的事,莫过于在子嗣之事上。
“夫人,难道就是这么看待为夫的?在为夫眼里,男儿与女儿并无差别。”月群轻握住床沿边那只小手,传达着他的讯息,“夫人知道我月家为何子嗣单薄?”
凌玉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颜,摇了摇头。
“有位得道高僧曾告诉曾祖父,我月家一门三代将军,军功煊赫毋庸置疑,只是——杀人过多,沾惹太多血腥,所以世代人脉稀少,而月家自曾祖父那代起,便是世代单传,我原以为我月群杀人无数,不会有子嗣,没想到,老天还算待我不薄,夫人……谢谢你!”
那只大手紧紧地包容着她的,“这便是我们的女儿吗?”转眼正好看到那张粉嫩的小脸上,她的眼睛很亮,仿佛能看穿一切,月群小心的抱起她,逗弄着,尝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可是,将军,月家不能到你这一代就……更何况,皇上也不会同意月家没有男丁,到时候也会给夫君再行赐婚……”凌玉面带担忧,“将军,凌玉不介意多了妹妹,将军如果有中意的人,便娶回家吧,凌玉会和妹妹好生相处——”说着说着,眼泪却充满了眼眶。
“玉儿你——”抱着婴儿的手一阵颤抖,脸色越发阴沉。
“将军……”她双眼红润,他以为她乐意吗?谁会乐意多了女人分享自己夫君的爱,但是,既然爱他,就该为他着想,不是吗。
房间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打破这份诡异的安静,直到——
“谁说月家生得是千金?”
乍听,两人的目光纷纷往门口看去。
凌瑞双手环胸,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刚才稳婆拿了一笔银子,已经被我的人送回偏远的乡下养老去了,如今这会,月府喜得令郎的事,恐怕早已传了出去。”
“哥,你——”凌玉睁大了双眼,望着他。
“主意我已经想好了,万无一失,只是皇帝那边,还得月群打点。”
“凌瑞,谢谢你。”月群由衷道。
“我只是不想让玉儿为了你伤心,好好待她。”说罢,转身便离开。
房间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夫人,我们家的女儿——不,是儿子,叫月峥,字玄机——寻常见不到,偶尔露峥嵘,夫人觉的如何。”
“将军作主就好。”
屋外,白衣男子刚踏出门槛,身前窜出一名蒙面的男子。
“事情办好了?”哑声问道。
“回盟主,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凌瑞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而且是个欺君的秘密,玉儿,好好把握住你的幸福吧!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