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蕨菜
我生长在大山里,每到大山变绿的时候,大山里生机盎然,我们一群孩子便走进山里,开始寻找春趣。采蕨菜便是其中之一。在我的记忆里,蕨菜,美味的蕨菜,生在深山里,小叶尖尖细,卷得紧又密,一棵棵,青青绿,长得高又齐,采回家里做了吃,健康又鲜美。这是我们这里人对蕨菜的高度评价。山蕨菜长在沿六盘山的阴湿区,古人又称吉祥菜,人们吃蕨菜已有千年的历史了,过去生活标准低时,山里人挨饿,蕨菜是人们充饥的主要食物,它救了许多人的命,如今成为城乡人们餐桌上的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采集山蕨菜是我们儿时的一大乐趣。每年的5月份,如果雨水多,天气暖和的早,山蕨菜会疯长劲长,个个长得长、胖、嫩、绿,叶子卷得紧紧的,好像孩子胖乎乎的小手。采集蕨菜要起来得早,赶到晌午太阳火辣辣的时候就要赶回家,这样的蕨菜才会鲜嫩。蕨菜这东西好像有灵性,清晨的蕨菜叶子卷得紧紧的,头朝下弯曲,正值中午或下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大地时,蕨菜那弯曲的头会伸直,叶子微张或全部舒展开,形象优美,像展开的凤凰,因此故乡人采蕨菜是有讲究的,吃蕨菜也是多种多样。作为餐桌上一道美味佳肴有着多种吃法,既可以吃新鲜的,又可以晒干后花样翻新地烹饪搅拌。吃鲜的时候是在春天,新嫩的蕨菜让人往往回味无穷。母亲做的蕨菜我们非常爱吃,不仅仅是味道好,而且炒的蕨菜颜色也很受看。每次我们把新鲜的蕨菜采回来,母亲就亲自动手,把绿绿的鲜蕨菜用热水一焯,用瘦肉片炒上一盘,山野味浓浓,吃干蕨菜可以在任何季节,无论是春夏秋冬,只要把晒干的蕨菜用冷水浸泡后在热水中微煮几分钟,仍然是绿意浓浓。母亲做干蕨菜十分讲究,她把煮好的蕨菜的变老的一部分根部切除,其余的全部切成细细的寸条,加上瘦肉,轻轻一炒,同时放上一棵棵鲜红辣椒,再加上绿葱花,红黄绿几种颜色相融,色香味俱全,每一个颜色都来自于大自然,一盘山菜呈现出丰富多彩的花样,吃起来可以和大鱼大肉相媲美。
故乡的山蕨菜,生长在大山,远离污染、农药、激素,它是大自然赐予山里人的吉祥菜,带给生活的是山野的美,健康的享受,也是山里人热爱大自然得以回报,才能充分享受大自然的纯绿色食品。
编织的歌谣
背篼是故乡人常用的一种装运工具,背篼在故乡用途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背篼。编织背篼是故乡人的拿手好戏,那用毛竹篾编织的背篼,永远装着故乡人的记忆。
六盘山是座天然的生物宝库,深处茂密、青翠的山毛竹子,生生息息、永不枯老,根根青竹牵系着故乡人的梦。故乡人熟悉山路,几人相约沿着隐隐约约的羊肠小道进入林木生长茂密的大山,选那一簇簇较直较粗的竹子割了回来,弯如月亮般的镰刀开始条分缕析,悠悠篾丝像一支支流动的山歌,缠缠绵绵终而编织成了故乡人梦似的背篼。
编制背篼是件很辛苦的活计,故乡人学会编织时起,就选择了辛酸。每个大大小小的背篼都是故乡人用心编织的,也装进了故乡人那甜甜的梦和殷实的好日子。
自从用手用心用脑编织这个梦,嘴角也就飘出似梦般的歌谣,轻轻袅袅,细细柔柔,一路兼程,纠缠起多少个日日夜夜。
歌谣沉沉浮浮,沉浮于山路和田野之间,沉浮于屋檐和明月之下。朦胧着门前的山影树影,隐约着屋后的鸟声雨声,便也载起我那嫩生生的意识,去浸染水光山色的斑斓,去追逐月光流萤的踪迹。
歌谣弯弯绕绕,拐上入林的小路,拐上爬山的羊肠小道。我把意志灌在父辈的足音,我把心思溶进母亲的汗香。去大山,听懂大自然在柴刀叩问下的声声回答;去集镇,读懂人世间形形色色幻化般的张张脸面。
歌谣代代相传,背篼老少皆用,我沿着父辈的足迹,背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背篼,割草、背柴、扫树叶,肩膀留下道道红印。
追赶着岁月,待竹篾编成一个大背篼,一份份的期盼、愁容、心酸、疲惫将烟消云散,父辈们的梦似乎几近圆熟。当端详散发竹香的新“杰作”,竟是那样亢奋,那样扬扬自得。尽管他们知道,这只是编织生涯中的一个小小收获,不知能否会在集市上如愿以偿。
流失的岁月割断了歌谣,现代文明抛弃了落后的传统,车辆代替了背篼,又圆又高的背篼无人问津,故乡人的绝活面临失传,编织的歌谣永远收藏。
我恋着背篼,因为我用它背走了我的童年,父辈用它编织出美好新生活。
山丹丹花又开了
一曲“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红艳艳……”的歌曲,勾起我的记忆,把我引到了家乡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可我走了很久很久,终究寻找不到儿时那个漫山遍野开满红彤彤的山丹丹花的地方。也许是我很久未来的缘故,或许是被人挖走了,或是野草太茂密遮住了花儿。
一个无雨的春夜,是你悄悄地告诉我,故乡那漫山遍野的山丹丹花又开了,开在我来时的路边。
来时的路已被岁月拉得很长很长,那盛开的山丹丹花等我吗?倘若如此,待到我回到家乡,看到那片山丹丹花,那定是当年落红,朵朵凋谢,化作春泥,呵护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