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希看到他们,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师傅不也是,什么好的都留给自己,这样的感情,纯粹而干净,元希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以自己现在的水平,买些朱砂制符,总能将日子应对过去的,娲皇观在她手上,只会越来越好,样几个孩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一早,水龙头就哗哗地响了起来,当初那个看水的老者,接了河水和水龙头,如今倒也合用,她们这些小地方,污染还不算严重,河水看起来也清澈。
几个男孩子,就着一个破澡盆,稍微惨婵点热水擦起身来,看到元希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元希摇头,不由好笑的背过身去:“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少年们迅速地擦洗完了,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块雪白的新毛巾,递给了元希:“道长,这是给你的,壶里还有热水,我们先出去了。”
昨晚元希给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也灌了符水,今早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是显然也有了精神。
元希点头笑笑,夏天的天亮的很早,这个时候外面已经蒙蒙亮了,借着一壶热水,元希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昨夜的情景,实在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忍过来的。
到底是顾忌着几个孩子的自尊,她什么也没说,好在这几个孩子都是聪明的,好在冷水是不管多少都有了,收拾了一下,迅速将道袍也换了一身,将湿漉漉地长发挽成道髻。
打开门就让几个孩子进来,毕竟这个时候,毕竟还早,有些冷,虽然她收拾的也算快,但是也有半个小时左右。
“进去吧,外面冷。”元希语气轻缓,挽起袖子就在一边,洗起了道袍,元希对于这个已经有一套了,只是几下的功夫就洗好了。
“我就在一旁做早课,不打搅你们,你们好好想一下我说的话。”元希动作很快,将道袍晾到了外面的树枝上。
在角落里就做起了早课,顺便加了一篇《渡人经》,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什么吵嚷声,她也没有注意,毕竟条件不好就算了,如果连诚心都分了,那就真的……
“道长道长……”元希一睁眼,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就看着她,语气急切地说。“我知道昨天我们杀的那个厉鬼的底细了,今早被捞了起来,是前面村子的李二柱。”
“什么厉鬼?只是个小鬼罢了,是我修行不到家,吓到你们了。”元希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不由得轻笑摇头。
鬼物现在据说只分三等,小鬼,厉鬼,鬼王,至于更上面的,她没有听说过,也许是她见识不够吧!
一般的灵魂还算不上鬼物,只是初具形体,要是七天之后没有消散,这才算是小鬼,虽然小鬼也分等级,但是昨晚那个也就是一般水平,只不过月圆之夜,更加厉害了一点。
“道长这么说,我们也没有办法,至少道长是我们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抓鬼的道长。”少年有些坚持。
“好了,你们考虑好了没有,跟我走吧,继续上学!”元希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道长,我们还是那个意思,机会留给他们三个小的,道长的大恩大德,我们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少年虽然不舍,但是依旧拒绝。
“好吧!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过去,这里显然已经不适合住下去了,不如随我去庙中打扫一下,虽然我几个月都没有回去了,但是也许还不至于不能住人。”
“过几天吧,我们把这些都给收拾一下。”少年抿了抿嘴,很有成算。
“好,那我先走了。”元希也没有再继续啰嗦,上山还得一会儿,张元村不是什么大村子,位置也偏,凤栖山也不是什么名山,就是大山脚下的小山。
元希出去的时候,正跑碰上了吵吵嚷嚷的村民,有哭天抹泪的,也有议论纷纷的。
“咦,看是一位道长,好像有些眼熟。”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
“是有些眼熟,好像见过……”
“娲皇庙元希,见过诸位居士。”元希做了一个道辑。
“我说呢?……”
“原来是娘娘庙的……”
“难怪这么眼熟……”
“看着样子,元希道长是出远门回来了吧!”
“不如就她吧!”也有人小声说道。元希看了过去,却注意到一个神情猥、琐的中年,看到她的时候,脸色大变,仿佛极为不敢置信。
元希心中一沉,这人叫元四狗,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一向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
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小庙,虽然去的人少,但是这位倒是经常在附近转悠的,自己的尸首……
“元希道长既然回来了,我们也不用找别人了,三百块钱,元希道长把法事做了吧!二柱子去了这么些天,下午就埋了的好。”
“好。”元希面露微笑,悲天悯人,就算她可以靠着卖符赚钱,但是到底做法事什么的,也算是积阴德,也正好看住那位。
“不过我出来日久,东西都还在庙中,怕是得回去准备一下,还请大家稍待。”元希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道长去吧,中午做一场就好!”那人大手一挥,答应了下来,元希和那中年擦身而过,面色红润,也有影子。
那人越发觉得心里,惊骇得不能置信,明明……见元希走了,他也找了个理由溜了,他在村中一向是无所事事,年过三十也讨不到老婆,也没什么人在意他。
元希刚走了没几步,感觉到后面有人跟了上来,元希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淡。弯弯绕绕走了个把小时,娲皇庙就隐约能够看到了,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上去了。
看着门上的大锁,元希神情微冷,自己当初也没有锁门,身后一阵风扑了过来,元希闪身一避,一张迷神符打了出去,落在了元四狗身上。
这是她当初被几个地痞无赖纠结上了,跑了很久才跑掉,后来就画了这迷神符,专门对付这一类人。
秦沁虽然不会什么功夫,但是身手也算敏捷,但是元希也是随着师傅,自幼学了了强身健体的把式,对付元四狗这种情况,收拾起来还算是简单。
一掌砍在他后脑勺上,从他身上将钥匙摸了出来,打开庙门,一阵灰尘落下,满地的残枝败叶。
一股腐臭味传来,元希就忽然仿佛有了感觉一般,直接走到了一个角落的厢房里面,散落的道袍,早就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尸体也早就腐烂,皮肤青灰破败浮肿,姿势扭曲。
蚂蚁衔着泥土,落了一层细沙,也有白乎乎,圆滚滚的肉蛆涌动,元希忽然就掉下眼泪来,这就是她啊!
有风将门吹得发出吱呀的声音,元希惊醒过来,抹了抹脸,将早就准备好的汽油,拿了出来,伸手颤抖的点燃,道袍也丢了进去。
火势不大,也许是隔得时间太久的缘故,火焰并不大,细细地,元希的面孔在火光之中明明灭灭。
厢房里面空落落的,元希关上门,去准备做法事需要的东西,师傅走了之后那些东西,她在的时候,每天丢回打理一遍,放在住的那件厢房床下。
因为她细密的用蜡封住箱口,东西倒没有受潮,略微整理一下,放到背篓里,拿起扫帚打扫起了园中的落叶。
至于元四狗,元希没打算真要了他的命,将他打晕了蒙头塞口,绑在了一把破椅子上,等自己回来审问。
将地上灰黑的灰烬扫了起来,尘归尘,土归土,撒到了前院的大树下,用铁锹将压得严实的地皮掀了一层起来。
娲皇庙太穷,这些角落的厢房里的青砖,早就被撬到了其他地方,补漏起来了。这包包坑坑的地面上,早就生了草,也没人管。
收拾好了,又重新洗了脸,重新锁上庙门出去了,一来一回将近三个小时,加上打理院中花了一点功夫,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对方虽然有些意见,但是想到价钱和路程,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元希也是第一次,独自接手这种业务,也只有她一个人,除了立了一个简易的法坛,其他白幡什么的,主家早就挂上了,因为急着上山。
这种法事,在道教叫做“青玄救苦铁管施食科仪”。主要就是念诵救苦经,随坛施食济灵之类的。
这是最简单的法事,也最符合他们这些人的要求,以前做的也多是这种,至于那种比较大的,要做三天的,元希还没有做过,只是知道流程。
元希虽然知道,张二柱被自己打得神魂俱灭,但是这些该走的程序,她也没有少走,等做完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一群人抬着棺木就上山去了。
元希想着元四狗的事情,也没有多留,拿了钱就回了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