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霸道,骚多哩
在车上,导游给我们讲了一个极为有趣的故事。他说,在云南,一次泡尿可泡出九个民族。他从泡尿的始终开始着说事。解开裤子(拉祜族),套出尿管(摩梭族),瞄准目标(苗族),尿溢地面(水族),尿冲出了一个小洞(洞族),清干余尿(瑶族),收回尿管(藏族),完成泡尿(满族),往回走(回族)。这明显是导游编出的一则笑话,但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云南省是一个多民族的省份。
据统计,在全国56个民族中,云南占了52个,其中5000人以上的少数民族26个。建国以来,政府已帮助13个少数民族完善了自己的民族文字,使拥有自己文字的少数民族达到了22个。在西双版纳的街头上,所有门店的店名、广告招牌均采用汉与藏、汉与傣文同时并用的做法。一方面当地藏族,傣族人数居多,便于应用;另方面出于尊重少数民族,适度推广少数民族的文化,保护少数民族的自尊,也是另一个重要方面。
在西双版纳的北部,这里集居的是傣族人家。顺着略带泥泞的乡间小道,走进了一个馒头型的山坡集居地。这里房屋全以木板为主要原材料搭建而成。房屋矮小而零落,座落无序,没有整体规划的整齐划一。刚走出车门,一位傣族姑娘老早地守候在那里,并进行了一番滔滔不绝的自我推销。
她是傣族的“骚多哩”,是傣语对女子的称呼,而男人则被称为“猫多哩”。“骚多哩”那夹着傣语的普通话,谈吐起来独具特色。她一路引领我们款款而去,一路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傣族人的生活习俗以及傣族的经济文化。新奇与好感油然而起。在我们一路疑团不断的漫行中,一转眼便进入了她家的大院,这也许是事先的安排。
这是一间以木料作为单一材料搭建而成的二层木住房。底层16根巨大的木柱子作为整幢房屋的支撑物清晰可见,楼上全以清一色的木板搭成。从正面看去,木柱子纵、横有序。楼下没有住人,全是密密麻麻的木柱子,空间只放杂物。进入二楼,木料做成的木梯,使我们轻松地进入上下楼层。
进入二楼,有一个惊人的规矩,必须人人遵守。这就是“一脱二抱三不准”。这是主人与导游事前反复训导的。这就是:脱光鞋才准进入二楼。对着房屋中间那根巨大的“吉祥柱”,人人都要抱一抱(其实是一根支撑着整套住房的一根较大的木梁柱),以示吉祥,行好运。三不准,就是不准往卧室里看,违者是要接受处罚的。面对这毛骨悚然的族规,人人不敢以身试法和犯忌。当着我们个个光着脚进入二楼后,就发疯地向着那根粗大的木柱子走去,如拥抱情人一样,熊抱着那根几乎老朽的木柱子,谁也不知道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入乡随俗地接受着这种折腾与忽悠。木柱子油滑得闪闪发光,这可能是经常被人熊抱的结果。
那敞开式的楼房,呈全开放的状态,从楼底进入二楼也没有安装大门,完全敝开。这里没有台风为害,没有盗贼入屋行窃,所以住房呈敞开式就不足为奇了。房屋的四周的屋边上,一根绳子把对开的两根木柱子串了起来,挂满着大大小小的衣物,一串串的,阵风吹来好象有点儿味道。家中好象没有专用的衣柜,所以衣物全挂在屋边的那根麻绳上。在他们的村规中有一条规定,行窃者,男的砍掉指头示众,女的贬为佛门尼姑。所以这里几乎是太平盛世,从来没有小偷小摸的缺德现象发生。
在这里,女的权力最大,女人当家成为这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重女轻男成为这里的一个独特的社会现象。因为这里实行的是母氏家族制,从原始社会一直维系至今。男的长到7岁就要出家门当10年和尚,学会家族中的所有手工工艺,进入女家家门后,首先要服五年劳役,证明合格后才可与女孩结婚。所以在这里生了男孩的被贬为赔钱货。接着“骚多哩”指了指眼前的一位佩带眼镜的旅客说:像他那样带着眼镜嘟嘟努努的(傣语称:肥肥胖胖的),是我们这里的抢手货,说着随手向门外一指说,那个是我的妹妹,如果愿上我家门,包你一年半便可成亲(肥大能干,可以提前结束劳役),说着说着引起了一阵阵讪笑。村里最大的官是妇女主任。在我们到外面参观时,在村中妇女主任的住房与众不同,三层结构,红墙绿瓦,前面有一个小院落,一部小巧别致的小车停放在那里,显示出豪门富贵的派头。
接待室与卧室,一律用木板隔开,形成封闭的状态。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动静。据主人介绍,卧室呈通方结构,床铺以蚊帐隔开,按照老幼尊卑地从里向外依次排列,最年轻的往往以楼梯间为居。年轻的不准往长老的床边行走,否则长者也要开始着恋爱的行程。
随着主人滔滔不绝的介绍,她突然话锋一转,往腰间佩带的那纯银腰带上进行说事。她通过解开外衣,绑在腰间的,是一条纯银打造而成的腰带,闪闪发光。说话间,她突然把腰带取了下来,交到旅游者的手上,足有一斤多重。话语间,她突然俯下身子,揭开停放在跟前的那个神秘的红色外套,在一个长方形的铁箱里,存放的全是白银打做而成的银环、银链和银饰品。据说,这是他们村的银矿开采出来的银两,经过传统手工工艺打造而成,她说把它系在身上,可以排毒,去风湿。贪婪与稀奇,使人们不约而同地蜂拥而上,把那个铁箱子围拢成了铁桶,从而顺水推舟地从游客身上重重地宰了一刀。高明与智慧可见一斑。
从主持的家中走出,环视着村的四周,生活水平的提高,也无法改变粗木支撑住房的结构,偶尔发现红墙绿瓦的楼房,但大多是村官和村妇女干部的楼房。一些长期到外地打工的人员,外面丰富的文化以及带来的思想观念更新,终于冲破了传统的禁锢,建构起来的住房大可以与村官相貔美,一些欧式风格的建筑也隐约可见。由此可见,改革开放的春风,可以改变人们生命中的一切。包括传统的、文化的、习俗的、甚至是宗教的。
本地傣族人以橡胶经营为主,兼营小手工业。橡胶价格的连年攀升,大大地剌激了人们种植橡胶的热情,加之云南一年四季的气候,为这里种植橡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据接待我们的“骚多哩”介绍,她家种植着百亩橡胶,年纯利20多万元,在当地来说可算是一个小财主了。在我们结束村里的行程,在往回走的路上,丘陵地带的山丘种植的是清一色的橡胶。橡胶梯带,环着山脚一直向山顶延伸,形成了个个环型的结构。梯带整体有序,规格较高,可见傣族人很重视种胶的技术与质量。那绿油油的胶林,把山体遮盖得遮天蔽日,密不透风。从远处看,如一座座绿色的长城,座落有序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清晨,当我们在郊外漫步,橡胶林里不时透出闪闪的灯光,是村民割胶时,头顶上佩带的胶灯,以电石为主要原料,不怕风吹雨打,保持着直向的照明,很适合晚上割胶之用。从事割胶工作的大都是上门劳役的男士,他们正以自己的辛勤接受着心上人的考验。
走出“骚多哩”的家门,一个村市场呈现在我们面前,摆满的全是水果及土特产制品。掌管着经营命门的全是中年女子。我们的到来突然带旺了这里的市场,打包邮寄的、讨价还价的,导演出一道沸沸扬扬的场景。看来这里的女人极会管家,讨价还价十分在行,我们这些从外地来的强人,不是她们的对手。出价、过磅、计价几乎是一气呵成,不留任何的毗漏。
听说当年这里进驻过许多从城里来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主持人一个劲地赞扬着知识青年,曾给这里带来了观念更新和新经济的发展,从而使经济发生着腾飞。可见他们对知识的渴求和改革的期望。
我们从村里走了出来,不时地回味着“骚多哩”所作的一切。表演的精彩,使我们久久不能忘怀。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母氏社会的领域。过去曾从历史课中得知有一个母氏社会的名词,但真实的母氏社会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遥远的名词。女人统治社会不但可以,而且可能。女人也是半边天,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但这里重女轻男,对男人岐视,不能平等地看待男人,使我为这里的男人不甘,但愿男女平等地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历史。
再见了!霸道的“骚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