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令瑜惊惧的看着一脸肃杀的宋帅。
为什么会这样?她们明明已经得手了,为什么却会遇上这个杀神似的男人?贝令瑜紧了紧手里的拎包。不安的看着宋帅。
“你想怎么样?”话里带着丝丝颤音,她知道如果让宋帅知道她和林嫣对米诺做了什么,她一定会死无全尸。心里打了个寒颤,贝令瑜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
“不怎么样。”宋帅略略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贝令瑜,眼里写满嫌恶。就是她?杜承宇就为了这样一个货色而为难了米诺那么多年!宋帅的身上猛的便生起了阵阵狠戾。贝令瑜感受到他那股冷冽的阴鹜时,惶恐的往后退了几步。“打个电话给杜承宇吧。”宋帅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我不打。”
宋帅眉梢微扬,笑不待绽放便成了一种不屑,“你能选择?”
贝令瑜紧了紧手里的拎包,她绝对相信,眼前这个面容冷俊,眉宇间满是戾气的男人绝对不是在威吓她。她猛的便想起了那句传闻,“宁惹阎王,不惹宋帅。”贝令瑜的心里如战鼓猛擂,她猛的想起那个人的话,他说过宋帅自身难保的。可是眼前性命堪忧的是她自己!她默默的接过了电话。
“承宇。”
“令瑜,你在哪?”接到电话的杜承宇听到贝令瑜声音的那一刻,心猛的一窒,一种钝痛像电击一样流遍全身。不待贝令瑜回答,他紧接着问道:“令瑜,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贝令瑜看了眼身边杀气重重的宋帅,正思索着怎么回答,宋帅已经取过了电话。
“杜承宇,傍晚六点钟之前,我要看到你签好字的那份协议书。”
宋帅的声音冷而凝重,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要刻进杜承宇的耳朵里似的。贝令瑜就那样怔愣的看着宋帅,恍然发现自己成了他同杜承宇交易的筹码。
“宋帅,你放了令瑜,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杜承宇的嘶吼声被宋帅果断的打断。
“六点钟之前,记住。”
这是个冷血的男子。贝令瑜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宋帅,她好像忘了眼下,她是一个被挟持者,随时有着生命之虞。她看着宋帅眼里的冷漠,透过那种漠然,她像是看到了某种万念俱灰的情绪。因为米诺吗?
“你爱米诺?”
宋帅瞥眼看了贝令瑜一眼,转而无视她一般,点了支烟,看着山峰底下的郁郁葱葱。“你知道如果杜承宇六点钟之前不能把那份协议书拿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会杀了我?”
宋帅冷冷的笑了笑,“不。”
“那你?”贝令瑜不解的看着他,像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宋帅冷冷笑道:“我会杀了你们两个。”
贝令瑜猛的便抖了抖,她相信他的话。害怕在这一刻姗姗来迟。“我是无辜的。”
宋帅起身,伸展了四臂,深深的呼吸着深山里清新的气息,他微闭了眼,淡淡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看上去刚硬的棱角有了些许的柔和。
“君子成人之美,你们既然生不能同衾,那就死同穴吧。我虽不是君子,但是举手之劳,我乐意之至。”
贝令瑜卟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没有人能那样无畏的面对死亡的威胁,生命之于任何人都有一次,爱情,爱情是什么?只是男男女女体内荷尔蒙成熟挥发时产生的某种情绪,为爱生,为爱死,那样的情绪于她贝令瑜来说,是一个笑话。她这一生,不爱任何人,除了自己,除了钱。可是此刻她却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别人的爱情买单。
贝令瑜缓缓的抬起脸,看着宋帅,谁能救她?这个男人又岂肯放过她?为什么,她要遇上这些疯子,爱情有什么好?不是伤就是痛。
杜承宇几乎是颤抖着手按下那串数字,尽管被一再交待,不能主动联系。可是他现在没路走了,他怎么办?他不能看着令瑜有事。
“什么事?”男人的声音很是不悦。
“令瑜在宋帅的手里。”
男人听后,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想怎么做?”
杜承宇咬牙,“我签离婚协议书。”
“那就签吧。”
杜承宇愣了愣,似乎很难理解,但很快心底的欢喜便淹没了当下的情绪,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甚至想要道谢,谢谢他对他的放过。但他很快的便想到核心的事件。
“我的欠条……”
“早扔了。”
“谢谢。”
男人听到他这声谢,忽然就沉沉的笑了开来,继而哈哈大笑。杜承宇不解的看着手机,似乎除了男人的笑声还有几声被惊吓的鸟鸣。
“她的床上功夫不错。”
手机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杜承宇狐疑的看着空空的双手,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手机又怎么会掉地上呢?他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在耳旁那边却是嘟嘟的盲音。
我看着杜承宇。
“什么事?”
“宋帅把令瑜抓走了。”
我点了点头。
他见我不再说话,脸上平静的神情忽然就乱了。他猛的起身,因为急促,膝盖狠狠的撞在茶几上,情不自禁的便痛呼出口。
“米诺,我同意离婚了。”
“哦。”
我应着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杜承宇,你真的是犯贱,我好言好语相劝总是抵不过这样被掐着喉咙舒服是吧。
“米诺,你让宋帅放了令瑜吧。”
我抬眼,看着他,笑了笑。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权利插手。”
“宋帅是因为你……”
“那是你说的。”
杜承宇跌坐在沙发里,他的脸上漫上一层悲哀。
“米诺,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有苦衷。”
我瞥了脸,没有人可以理直气壮的打着情非得己的旗子来伤害他人,说到底不过是人性的自私罢了。你有你的情非得己,我便有我的爱莫能助。
“这是离婚协议书。”杜承宇拿出那张已经签好字的协议放在桌上,我瞥了眼看过去,却发现那条一千万的费用被省略了。
“那一千万不要了?”
杜承宇的脸猛的便涨红了,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我将那份协议收好。“你还不走?”
杜承宇看着我,神色之间有着淡淡的乞求,我想了想,进屋取了一样东西给他,“把这个交给宋帅吧,他看到东西会放人。”
那是一根已经褪去颜色的同心结,彼时,他一根,我一根,却不知道一根绳子所能结住的不过是半生情缘。而情缘这东西向来由心起,情起缘灭,只不过是心之所变。其实那日他来道别时,便想将它还给他。现在借由杜承宇的手还他也算是了了一件事。
“米诺,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我起身,打开门。
“杜承宇,如果必须再见,我希望是去民政局领证结束这一切的那天,其它任何时间,我们都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很难想像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三年,这个男人也曾耳鬓厮磨,却终是少了那番你侬我侬的情到深处。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如同那印在水中的月亮,盛开在水面的灯火,掠水而过的缕缕清风……伸手想要触及时,才发现,月亮高悬于天,灯火远在彼岸,风亦在空中。三年,于我,竟是如此的虚无!
这是贝令瑜第一次如此用心的看着日落西山,那样浓郁的鲜红染红了半边天,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中。
身边的男子一直闭眸,冷俊的容颜因为这残红而有了淡淡的柔和,只是日暮渐沉那份柔和正慢慢转变成一股阴柔,不断的往外渗出寒意。心乎就连那风也感觉到了那股肃寒,猛了劲的吹。
宋帅抬手看着腕上的表,转头对贝令瑜笑了笑,“贝小姐,还有半小时。”
贝令瑜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宋帅,我……”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很不想接,她想着,如果拿那个秘密来换,宋帅会不会放过她?听到手机响起的那一瞬,她及时的打住了嘴里的话,小心的在包里翻着,拿出手机。
“承宇。”她带着哭腔的语声,让宋帅侧了眸,这女人很能做!
“令瑜,让宋帅听电话。”
贝令瑜将手机交到宋帅的里。
“宋帅,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你在哪,我来找你。”
宋帅抬头看着贝令瑜,贝令瑜忽然就觉得他的目光杀气太重,像激光似的穿透了她,直往心里搅。她心虚的往后退了半步。宋帅却猛的嚼了抹冷笑,脸上便有了无尽的落寞之感。
诺诺,凡是你要,我都会成全;接下的便是我的离开了吧。
“你在凤凰山下等我。”
宋帅挂了电话。直接漠视了贝令瑜脸上的疑惑,没有说出口的是,杜承宇敢玩他,向天借个胆吧。
才到山脚,杜承宇的车便到了。宋帅开了车门,示意贝令瑜下去,不待她站稳,车子嗖的一声刮起一阵风向前飙了出去。杜承宇伸出车窗的头猛的缩了回来,扬在手里的那个同心结被那阵风带了出去。
“令瑜。”下一个瞬间看着在山风里瑟瑟颤抖的贝令瑜,杜承宇早已忘了一切,打开车门,几步上前,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害怕了吧。”
贝令瑜顺势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承宇。”
杜承宇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叫声,心猛的揪了起来。他搂着她往车上走,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小声的安慰,“别怕,没事了。”
“承宇,你真的签字了?”
杜承宇开着车,看了眼后座的贝令瑜,点了点头。贝令瑜的手不自觉的捏住了身下的垫子,签字了,真的签字了,是不是说一切都结束了?
“承宇,你累吗?”
累吗?杜承宇想了想,想起那个电话,那句话。他有些怔愣的看着前方,“令瑜,你会嫁给我吗?”
“我累了,我先休息会儿。”
贝令瑜闭了眼,原本只是一个回避话题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却真的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走在一片草地上,鲜花绽放,美不胜收,可是她的脚却忽然一软,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沼泽之中,脚下是永不着地的悬空感,而胸部却是一种浓浓的窒息感。她想要呼救,只是一张嘴,那些泛着恶臭的污水便往她的嘴里灌。
她喘息着想要睁开眼,却发觉四肢无力,眼睛似睁非睁,以为醒了的同时,却原来还是在梦中。会不会就这样死掉?意识的清醒终于促使她狠狠的咬自己的舌尖,剧痛之下,终于醒转。
“啊。”
杜承宇直了身,顺带着将贝令瑜也带起,“怎么了,吓到你了。”
贝令瑜拍了拍胸口,恍然发现天已经黑了,车子已经到了楼下。
“我今天累了,我先去休息。”
“好的。”
贝令瑜总觉得今天的杜承宇有点不对劲,但是怎样的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眼见得杜承宇的车在夜幕中消失,她叹了口气,往楼上走。想着等会儿要通个电话,有些事她也累了,钱嘛,是好东西,可是再好也好不过命不是,命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
但很快贝令瑜突然返身跑了出来,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慌乱的拦着车。她猛的想起,林嫣,想起地上的那片嫣红。当然她也没忘记,包里那个烫得像火星的东西,怎么处理,如何处理,这些都需要林嫣给个断论。
“林嫣,你在哪?”电话通了,贝令瑜的声音很是焦急。
记住,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付出,所以,不要轻易的给予;
记住,不是所有人都会背叛,所以不要那么狠的断绝所有的情;
记住,不是流泪就能挽回所有失去的,所以再痛也别哭泣;
记住,不是乞求便能得到,所以守好自己的尊严;
秦子路想起这话时,他离开医院已经很久。他将车停泊在马路的一边,然后下车找了个街角那样随意的一坐,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
那个孩子。秦子路想着,冷冷的笑了笑。好像有人说过,一个男人一旦得知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那么将会有着比死了亲生父母还要难过的悲伤。他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明分开毫无瓜葛的人还要再度纠缠在一起。他的世界,一向简单的很,好与不好,是与不是,可是这一刻为什么就会这么难?
电话不停的在响,他却是一次次的按掉。
林嫣看着手里的手机,俏眉微拧,脸上的神色很是骇人。
“我要出院。”
一旁的护士小心的劝着,“林小姐,你才刚流产,住两天院观……”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嫣吼了回去,“你才流产,你妈流产,你全家流产。”
这一幕被刚赶到医院的贝令瑜给看到,她连忙上前安抚着已经冷了脸的护士,“不好意思,她心情不好。”
好说歹说将护士请出了房间,转身看着已经自行拔了针的林嫣,贝令瑜痛苦的无声叹息,“林嫣,要不明天再走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我要去看着那对狗男女。”
贝令瑜很难相信眼前疯颠状态的女人会是她认识的那个林嫣。见她愣在那没动,已经走到门边的林嫣回头叫她,“怎么还不走?”
“来了。”贝令瑜应了声,紧跟几步伸手去扶她,没想到的是林嫣这次很是柔顺,没有拒绝。两人挽着手往外走。路过护士站时,那些护士都侧了身详装未见。
“林嫣,这个。”贝令瑜拍了拍自己的包,“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嫣笑了笑,“先放好,会派上用场的。”
贝令瑜看着她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心底生起一股寒意。转而想起自己的遭遇,后背心一片透湿。林嫣,你如果见过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你还能笑吗?
回到家的林嫣拿了衣服便要冲洗,贝令瑜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衣物。
“你疯了,怎么能洗澡?”
“为什么不能洗澡?”
“你刚……”
“只是例假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从贝令瑜手里拿回衣服,林嫣走进浴室,顺手把门锁了。
例假?贝令瑜看着那扇被甩上的门,眼里冒起了无数个小星星,明明是流产,怎么就成了例假?也许,也许应该给林嫣做个精神检查。只是,只是那个孩子,是谁的?
贝令瑜一直知道,虽然林嫣的外表看起来是不惯世俗的人,但骨子里却是很传统的女人,除了秦子路和当年那个男人,她的世界没有第三个男人。那个孩子,难道是秦子路的?但很快她推翻了自己的设想,秦子路虽然看起来是那种花花公子,但却是个较真的人,怎么玩无所谓,但绝不会玩出人命。那么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在她思考的时候,林嫣已经冲洗完毕。披了浴巾走出来,见她还愣在那,不解的问道:“很晚了,你不累吗?”
“林嫣。”贝令瑜看着林嫣,说话的语气很是严肃,“你瞒着我了什么事?”
林嫣拿了大毛巾不断的揉搓着头上湿湿的发,听了她的话,轻声一笑,“别傻了,令瑜,我能瞒你什么事。”
“真没有?”
“当然。”她停了手里的动作,看向林嫣,“你希望我有什么事?”
贝令瑜二话不说,转身便走,“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