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泽抬抬下巴，“你乖乖把饭吃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许凝眼睛一亮，“真的？”
沈承泽点点头，“真的。”
许凝立刻笑起来，“那你帮我撕鸡腿！”
她速度奇快地刨两口米饭，又把沈承泽撕好的鸡腿吃光，再喝掉牛奶……
眨眨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沈承泽。
沈承泽突然警惕起来，“你不会有什么离谱的要求吧……”他压低了声音，“比如换个特别奇怪的姿势什么的……”他为难起来，“你哥哥我也不一定能行哦。”
许凝一口牛奶呛在喉咙里，一阵狂咳。
沈承泽赶紧扯过纸巾，又给她拍背，自己也觉得好笑，“不是这样离谱的要求就行。”
许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微喘着道，“你想得美。”她将椅子拖了一拖，整个人几乎靠到沈承泽的手臂上。
她一撒娇，沈承泽就特别受用，顺势抬起手来，在她脸上轻轻抚摸。
“我约了一个老人家吃饭，我想要你陪我一块去。”许凝悄声道。
她皮肤光滑，触之柔腻，沈承泽的手贪心地往颈下滑下。
“什么时候？”沈承泽漫不经心地道。
就这么件小事，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沈承泽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身子挺直了，表情冷下来，“什么老人家这么重要？”
一看他这副模样，许凝立刻扑到他怀里去，两手圈住他腰身，含糊地道，“就一个老人家。”
沈承泽良久也不做声。
许凝猜想他脸色一定难看之极，不敢抬头，只低声道，“好不好嘛……”
沈承泽的手抚到了许凝的肩头，许凝估计他心中不快，是要推开自己了，立刻抢先跳起来，眼里含泪，瞪着他怒道，“是吧，我没说错吧，你明明就是不怎么爱我！”
她腾地要去找鞋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嚷得特别大声特别委屈。
沈承泽看着她，眼里微光闪动。
“过来！”十分久他才哑声道。
许凝侧过头看他。
“乖宝，过来。”沈承泽温和唤道。
“你先答应我。”许凝站着不动。
沈承泽无奈起来，“好好好。都答应你。”
许凝笑起来，“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许凝立刻扑了回来，在沈承泽脸上猛亲一记，语气里满满的全是欢喜，“承泽你真好。”
沈承泽眼眶微热，这傻姑娘，她用心良苦，他难道会不明白？他将下颌抵在她发上，轻声道，“我的乖宝才最好。”
许凝伏在他怀里，心里欢喜万分，恨不得马上就给沈德元打电话，报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你穿好看点儿。”许凝叮嘱道。
“嗯。”
“说话要面带微笑。”许凝不放心。
“嗯。”
“态度要亲切。”许凝又道。
沈承泽头埋到她颈间，唇齿轻轻咬住她耳垂，“好。”
许凝呆到很晚才离开，母亲今天去小C大叔的大排挡吃饭，说是约好了，吃完饭就一块去看戏。
许凝挺高兴，至少母亲有了可去的地方，可交谈的朋友了。
沈承泽将车子开到楼下，下了车，要等许凝上楼去了才离开。
许凝磨蹭着不肯走。
“你要不要跟我一块上去？”她眼巴巴地道。
沈承泽揉揉她的头发，“太晚了。”
许凝不做声。
沈承泽扬手将车门锁上，“好吧，走。”他率先走在前面，“别担心，你说的我全都记得，说话要面带微笑，态度要亲切……”他回过头来看她一眼，“我今天穿得好看不好看？”
许凝又有点后悔，赶上来两步将沈承泽的手臂挎住，踌躇着道，“要不然下次吧。”她咬咬唇，“我不想让你感觉尴尬。”
沈承泽似乎认真地想了一想，点点头，“我憎恨了她那么多年，突然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真的觉得挺尴尬。但是，我很庆幸。至少，凝儿，我们之间没有隔着千山万水。”
许凝抬起头来看他，吃地一声笑，评道，“你真矫情！什么叫隔着千山万水！我呸！”
她甩开沈承泽，蹦跳着上楼去，远远地就叫，“妈妈！妈妈！”
感应灯被她的脚步声和叫声弄得哗地全亮起来。
李映秋闻声而至，“哎，小凝！”话音刚落，就看到了许凝身后的沈承泽，顿时就愣住了。
许凝笑吟吟地，“妈妈，这个人送我回来，说是饿了，非要上来找点吃的。”探询地看着母亲，“我们家有没有吃的？”
李映秋回过神来，一迭声道，“有有有！”
李映秋手脚麻利地弄了个凉菜，许凝也不知道里头都掺了些什么，只觉得味道不错，侧头看看沈承泽，他吃得还挺专注，似乎还合胃口。
李映秋解释道，“这叫老虎菜。”她停顿一下，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怅然，“以前你妈妈很爱吃，三天两头地就闹着要吃。”
沈承泽怔了一下，良久才“哦”一声。
李映秋扯出一个笑容，“是我不好。”她声音极低，似乎只是轻轻叹息了一下。
沈承泽犹豫一下，才缓缓道，“我妈也有不对。”
李映秋红了眼圈，“不……”
许凝打断母亲，“妈妈，今天C大叔教你做的什么菜？”
李映秋明白女儿用意，微微牵动嘴角，“是一道甜品，他们店里的招牌产品。”她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沈承泽，“制作工艺有点麻烦，不如找个时间，我做给你们吃，好不好？”
许凝在桌下伸过手去，轻轻握住了沈承泽的。
“好。”沈承泽静静答道，“谢谢阿姨。”
侧过头来，对上许凝几乎含了泪光的双目，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时光便多了几许温馨甜蜜的味道，李映秋很识趣地找了个要看电视的借口，独自进房去，留下沈承泽与许凝在外面。星光淡淡，早秋时分，有风，沈承泽示意许凝坐到自己身边来。
许凝眼见母亲与沈承泽关系渐缓，心里欢喜，一直笑一直笑。
沈承泽也忍不住好笑，低声道，“傻孩子。”
许凝仰起脸看他，还是笑。
沈承泽伸手抚她头发，将她紧紧地抱，良久才道，“凝儿。”
听他语气有些迟疑，许凝便眨了眨眼睛，“嗯？”
“你知道，霖哥有个女朋友……”
“嗯，美丽姐嘛。”
“……你让美丽姐劝劝他。”
许凝抬起头来，不明白，“劝他什么？”
沈承泽想一下，笑了，“回头是岸。”
许凝皱起眉头，“嗯？”
沈承泽放弃了，“算了，我改天自己找霖哥谈谈。”
离开许凝家，沈承泽立刻拨打沈承霖的电话。沈承霖良久才将电话接起，语气并不友善，“沈少，什么事？”
“昊天跟你有没有关系？”沈承泽完全不废话。
沈承霖警惕起来，“有没有关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承泽沉声道，“立刻撇开与它的所有关系。”
沈承霖也不蠢，停一会才道，“冯老板不至于这么没用。”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不十分肯定。最近关于冯楠生的流言绯语实在是太多了，纵然他立证清白，但档不住政敌一直虎视眈眈，每一个都想趁此时致他于死地。
沈承泽简短地道，“他离婚了。”
沈承霖怔了一下，“那又怎么样？”
沈承泽静了一会，缓缓道，“霖哥，你心里怨我，我知道，但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哪怕只有一刻，是为我想一想，你以为全世界你最痛苦，你最悲惨，真是如此吗？我让你，不是我怕你，也不是我欠你……我不欠你，你自觉坠落地狱的时候，我也生不如死。你自觉孤立无援的时候，我又得到谁的关爱？你如今重新与美丽姐得在一起，就好好儿的吧。”
沈承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倒是哑口无言。瞬间里，多年前的往事一一涌上心头，他被遣送出国，心头怨愤，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人的难处与悲伤，唯有坚持心头的怨恨，似乎生活才会得以持续下去。
“过几天中秋节，要是有空，就回来吃饭吧。”沈承泽挂了断了电话，沈承霖兀自呆呆地，良久也回不过神来。
为钱吗？不不不。他不缺钱。那是为了什么？
沈承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天黑透了，金美丽还没回来。她对他的现在，了解几分？
突然间，多年前曾经体验过的恐惧感兜头涌来。那时候他自认失去了全世界，心头不止不一次发誓，再也不会失去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似乎，他又要再一次失去美丽，她整整一天，都没回复他的短信……还有，失去亲人。
他拿出手机，迅速给金美丽发条短信，“美丽，我们结婚好吗？”
与沈德元的见面约在了一家中餐馆。
这是一间装修极其简单的餐馆，店面也不大，许凝之所以挑在这儿，完全是看中了它距离沈宅近，而且特别安静。
许凝与沈承泽早到。
但没想到的是，沈德元更早到。
许凝还真没有面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她自觉比两位当事人更紧张，叫了一声，“沈伯伯”，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沈德元心头翻江倒海，表面上还算平静，笑了一笑，说道，“来，坐。”
像他是主人般。
“小泽瘦了。”沈德元淡淡地道，“工作固然重要，身体也要注意。”
沈承泽端起茶杯喝口茶，良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