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轻轻地快速地不停点着头,终南老道继续说:“现在,青龙与黄龙本来力量就被削弱,当前,又被老大教训了一番,威信扫地,会员流失是必然的结果,但是,任何一个失败者都不可能轻言失败,他们在明里比不过我们,肯定会在暗地里使上一些阴招,让我们防不胜防。要说,我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强大,上万人的队伍,那要是军队,建立个国家都够了,但是,我们却有先天的不足,我们头上有个太上皇。”
我明白他的“太上皇”是指的什么,虽然我们在监狱里表面上看起来可以自由竞争,有时甚至可以算是为所欲为,但是,只要“太上皇”一句话,我们可能立即就被打到地狱之中。终南老道的话再次让我想起张心,读书人的本事最值得人佩服的是,他们能把普通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说得个清清楚楚透透澈澈,当然,这得是民间的读书人,草根读书人,如果是那些学派的,他们最擅长的应该是让有感觉的人变成没感觉的人。
军师说:“老道说的很有道理,接下来,我们得考虑如果青黑两帮的人要投到我们的门下,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大量接手,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终南老道说:“既然平衡已经被打破,就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争胜,完全断掉对方反败为胜的念想,那才是保证自身安全的最佳途径。如果等他们重新振作起来,他们肯定会用尽所有的手段来对付我们,那时候,势均力敌,我们要想保护自己,那得花多少的精力与人力。所以,我觉得,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这才是万全之策。要是我们能做到一统江湖,那才是人生最为得意之举,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的利益。到时,整个监狱,还不都得由我们说了算。”
军师轻轻地急促地点着头,却不像在认同他的意思,倒像正在权衡如何驳斥终南老道的说法,或者挖掘他话中的隐含的信息。
过了一阵,军师说:“这事我们得慎重,不能再冒失从事。”
我点了点头,说:“军师说得对,慎重最为重要,我们的会员已经够多的人,管理起来已经有些吃力,并不在乎他们的人能过来多少。倒是如何不再侵害到他们两个帮,与他们各平共处,更重要一些,他们也不容易,只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少了一半多的人。但人多人少,除了打架看起来阵势大一些,也并没有多少意义。本来,我只想让我认识的那些弟兄们日子好过些,现在可好,人数这么多,绝大多数我连照面都没有打过,却对他们有责任,这有意义吗?”
军师与终南老道再次面面相觑,倒搞得我不知所以,以为自己的没有说对。
终南老道终于忍不住问:“老大,你真不知道在这里当老大的好处吗?”
我回答说:“有什么好处?可以有一大帮子人围在身边,可以让他们替自己做一些事,可以不用到地下空间劳动,还能有什么?”
终南老道问:“老大,你是真以为只有这些好处,还是在骗我们,我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倒糊涂了,问:“那你说,当老大还有什么好处?”
终南老道正要说,军师拦住他,说:“老大,范成洪没给你过承诺吗?”
我更疑惑了,说:“开始,我并不想当什么老大,是范成洪*我当的,他会有什么承诺,无非就是不再找我和我的那些朋友的麻烦。”
军师点点头,说:“哦,老大,我明白了,这个事情,我与老道都没有弄清楚,所以只是随口问问。”
终南老道想再说什么,仍旧被军师给止住,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对入会的人员有了更加严格的限制,一是每天吸收会员,不得超过五十人,二是从其它帮会转入我帮的,必须得在脱离原帮会半个月后才能,三是新会员必须要有老会员的介绍,否则会有三个月的考查期。以这样的条件进行限制,一方面避免了对另两个帮会过大、过快的冲击,也保证了会员的素质,减少管理上的难度。
对于我们的这些措施,范成洪通过军师向我表达了赞赏之情,他认为我知道顾全大局,不是那种专权之人,当然,也对我冒失闯青龙的行为提出警告,要我下不为例。
尽管有这样多的条件限制,每天脱离那两个帮会而转投到黄龙的人简直要挤破门坎,很多人就冲着一个理由,黄龙的老大会为了一个会员不惜深入虎穴,这足以让每一个会员折服。既然名额变得紧俏,自然有人就想利用这一机会暗箱*作,获取利益。有人为了入会,托了熟人到我面前讲情,也有人打通狱警,利用他们来邀我的人情,更有人直接向人索要好处,终南老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军师将一些任务交给他,他就给每个名额定下金额,付钱就可以过关。幸好军师发现得早,把这事捅到我这里,及时制止了他。不过,我只是骂了他几句,他很快表示痛改前非,专心做好事情,我便原谅了他。后面的事情按部就班,没什么好说,只是狱警推荐来的人,我们不好回绝,只能一一照办,他们得了什么好处,我们也不可能追究。
有一天,终南老道趁军师外出,到我这里坐了好久,既没有什么事可说可干,但也不愿意轻易离开,几次欲言又止。
我问:“老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让人着急。”
终南老道这才凑近我很神秘地说:“你知道当老大有什么好处吗?”
我奇怪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其实军师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但他为什么不当面告诉你?上次,我本想说出来,他却不让我说?你想想,这里面会有些什么问题?”
终南老道的话让我更是摸不着头脑,虽然如果说我完全是个粗人,那也有些不切实际,但你要说我很有头脑,那也不对,我就是头脑简单,不爱转变抹角。我瞪着他,他却好一阵都不开腔,好像故意要吊我的胃口。
“你他妈就快说嘛!这啥意思?”
“老大,你知道军师的底细吗?”
“你他妈直接说,再这样东绕西绕,我他妈抽你。”这段时间当了老大,我的脾气确实见长,说话也渐渐地粗鲁起来。
“老大,军师可不是我们自己找的。”
“是啊,他自己来的。”
“这就对了,之前,你认识他吗?知道他原来是干什么的吗?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入狱服刑?他有哪些爱好与特长?还有,你注意没有,监狱那头,好多事情都没有直接面对,而是由他带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然后按在桌子上,凑到他面前,说:“你他妈不准再绕弯子,直接说,再问,一个问题,老子给你一个巴掌。”
“老大,我觉得,军师是个卧底,是范成洪派到黄龙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