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绝了范成洪的好意,范成洪很生气,他说:“你不会是不识抬举吧!如果照我的话做,你不但不用在监狱里受苦,而且还可以在余下来的十余年里积累大量的财富。出狱后,立即就可以成为富翁,说不定还可以继续在监狱里分得更多的红利,这么好的事情,天底下好多人求都求不来。而且*作起来也是那么容易,最多只需要你说几句话而已,监狱方面一定会全力配合。”
不久,我就被转移到了另外的监室,里面虽然并不宽敞,但只住一个人,还是很宽松。原监室里的人都觉得我应当提出就住大的地方,但我却觉得,这样单独住一个地方,正好可以避免给自己或者他人惹来麻烦,前面的账已经了了,谁也不再亏欠于谁,正好各得其所。
单间的条件并不见得好,但是清静,不嘈杂,我可以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一过就是半天时间,有几次,我居然不吃不喝,也没有睡着,就度过了一天的时间。起初还有先前同室的人来看我,但因我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使他们也渐渐远离了我,就算在路上碰见,也不再点头打招呼。这应该是我希望的最好结果。
雨季再次过去,我们又将要开始新一轮劳作,我被分到了另外一个小队,这些大多是住单间或双人间的人,我被任命为队长。临走前,范成洪让人带话来,要我再考虑一下,如果答应,就可以不再用下到地底冒险参加劳动,我依然非常坚定地回绝了。
这次我要进入的是另一个地下空间,幸好队里还有熟手,只走错过一次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下到地下空间,那里面的一切已经再不能提起我任何的兴致,一切都只是照章办事。
但当我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时,我发现了问题,我的降压面罩是坏的,防护服也破破烂烂,根本遮挡不住身体。很明显,这是哪些人的使的坏,他们无非就是想*我就范。同队的人发现了这一切,有几个主动要与我共用面罩,因为直接呼吸这里的空气,在两三个小时内,并不会有什么危害,晚上,也可以将面罩夹在帐篷入口处,再把帐篷捂严,一样可以起到降压的作用。但防护服却不好解决,没有它,那很可能要了人的命。他们都觉得我的运气实在太差,所有的纰漏都出在了我的身上。
但我也清楚,那些试图害我的人也太过官僚,也许他们从来就没有下到过地下空间里来,他们如果能在这个季节的最后一次下地底时耍这样的手段,可真就会要了我的命。现在雨季刚过,受雨水的冲刷与中和,这里的氧气压力与地面已经没有多大的差别,而那些会攻击人的植物,现在正处在新老交替之时,受到雨水的冲击,自身尚且难保,哪有余力攻击人类。
这次,我不但不表现出自己的强,还刻意掩盖,人家能爬多高,我也爬多高,别人能割到多少,我也只能割到多少,别人两人一组,轮流攀岩,我也与人组队,丁是丁卯是卯,轮流攀上石岩。
作为队长,我对所有人冷漠,组内成员之间,也表现得相当冷淡,每个人都精找细算着我们的收成。不过,因为有前面的战绩,这些人对我都有些畏惧,从不敢违逆我的意思,有那么两个人,还处处讨好于我,主动替我分担一些事情。
回到监区,在交还装备时,我猛地将整个包掷向负责收发装备的那名狱警,正是他将那套已经损坏的发到了了我的手中。因为我用力非常猛,包正好撞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顿时开了花,傻愣愣地望着我,不知如何应对。旁边两名狱警提着警棍冲过来,我仅用两拳就将他们打倒,所有正排着队还装备的服刑人员,抱着装备全都呆立着,目送我扬长而去。
从这以后,我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时时处处警惕身边发出的任何响动,走过的任何陌生或者异常的人,神经也是高度紧张,四肢随时做着反击的准备。出了几次误会后,不管是服刑人员还是狱警,都离我远远的,生怕遭到误伤,就像两千多年前人们防着曹*一样。突然,我有种感觉,在这个地方,拳头就能决定一切,本来,这可能会发生在服刑人员之间,但没有想到,是人都会这样,狱警也不例外,他们同样欺软怕硬。但我的理智还是告诉我,只要能断了别人暗施冷箭的念头,让我能平和安心地度过这余下的十一年时间,没必要让人觉得我很嚣张,低调才符合我的行事原则。
不久,我相信我变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怪物,我既不招惹别人,别人也绝不敢招惹我,对于监狱里的所有规则,我都严格遵守,对于别人的是与非,我一律不予关心,对于狱方的一些政策是不是合理合法,我也绝不参与议论,也不支持任何一方,或反对任何一方。在这个雨季里,我已经完全让自己游离于所有人之外,与我发生关系的只有85401,因为在地下空间,他是我唯一的搭档。因为有我的冷漠,没人敢在我面前偷懒使奸,一切照规定的程序操作,所以我负责的队总能获得最好的业绩。
开始的时候,我也担心,如果狱方为了报复我,用上现代化的武器,那么,我就肯定不会有任何的胜算。但事实却是,虽然不能说狱方对对我有多么的放纵,但至少没有再耍过任何手段,在我身边游荡的狱警们仍然只是配备着棍棒与电击器,那些威力大,致命的武器从没有在我的眼前出现过。也许,他们并没有将这当成一件大事,既然我敷不上墙,他们也就放弃了,我再怎么张狂,还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这些武器是没必要拿出来示威,也没必要用到我的身上,因为所有人,包括那些普通狱警都明白,在这里,没有空间站的许可,没有地球的许可,没有一个人能逃离这个地方,包括他们自己,走出去,下场会比留在这里面更惨。
我完全有能力让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因为实在太过劳累,大家很快将我当成了划过夜空的流星,以他们自有的方式寻找着难得的轻松与快乐。
雨季马上就要来临,我们终于结束了这一年的劳碌,准备进入三个月的休整,而我似乎也可以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不再需要与任何人进行正面的交流与勾通。
还完装备,吃过晚饭,我准备回到监舍好好休息一下,虽然我并不是那么累,但能回到自己的监舍里,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让自己的灵魂脱离身躯,在白茫茫的时空里随风飘荡,让时间一分一秒地快速流逝,对于我来说,那也是一种期待,更是一种幸福。其它人则兴高采烈,在食堂里高声喧哗,对于他们来说,这三个月将是难得的放松机会,工作不累,休息时间也长,而且什么都不用*心。我已经无法在这千多号人里分辨出哪几个是曾经与我共处一室的人,他们已经在我的记忆里与他人完全溶为了一体,再没有我熟悉的面部或身体上的特征,更没有队长与赵顺。
我的单间远离那些大的监舍,因为监狱的服刑人员正逐年减少,所以在那条长长的通道上,有好些房门紧锁,因为没人常住,那些房间就显得更加的陈旧,黑咕隆冬,没有一丝人气,设备坏掉后也没有人修理。就在前面,有二十几米的直道,灯已经坏掉一年多,居然就没有人来更换,每次走到这里,我都得提高警惕,加倍小心。
这次也不例外,我紧握拳头,仔细地分辨哪是滴水的声音,哪是楼道金属板磨擦的声音,哪是躲在暗处的人的气息。在通道的一侧,有一个斜向的过道,今天,这里比往常更黑,我知道那是最可能躲藏起来偷袭路人的地方,虽然如此,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我昂首走在路的正中间。
过了这段路程,同平时一样,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在心里还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倒不是怕受人袭击,而是怕因为我的被*反击而伤到别人。然而,正在这时,灯突然全都熄掉了,顿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几乎与此同时,我听到身后响起了众多人朝我冲来的密集、匆促而又非常凌乱的脚步声。我立即转过身去,黑暗中,好大一群更黑的身影朝我扑过来,我看到他们头上两只发着绿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