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用这样的神情,那就是山民们惯用的幽默技术。
“怎么?这个都不想教我,是不是骨头又痒了,想让我给你松一松皮子和骨头?”刀娘挥了挥手拳吓唬季翔鹜。
她却不了解季翔鹜的把戏,因为季翔鹜正等着她进入圈套呢。
“我们这个技术都是传儿不传女的。”季翔鹜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传儿不传女,谁定的破规矩?”
刚开始刀娘还没有听出季翔鹜话里的含意,顺口抨击了一下这条“规矩”。话说完后才过脑子,略一分析此话的含义,就听出来季翔鹜在赚她便宜,脸色马上一变。
季翔鹜想逃,可是还没来得及逃就已经被刀娘放倒在地了。
“唉哟!唉哟!我教我教!”季翔鹜趴在地上,脸都快完全被踩进泥土里了,只能求饶。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娘把踩在季翔鹜脸上的脚又用力压了压。
季翔鹜想叫痛都张不开嘴了,规规矩矩地拿出几个苇哨,认认真真地开始教刀娘。
季翔鹜的哨子是跟莫二叔学的,莫二叔是跟他姥爷学的。
姥爷教莫二叔等几个徒弟的时候曾叮嘱他们轻易不要外传,莫二叔教季翔鹜的时候却忘记了叮嘱。
学哨学累了,刀娘报怨道:“这里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二、三天没洗澡了,身上痒死了。”
“你想洗澡,早说啊。想洗温泉的,还是想洗清泉的?”季翔鹜说。
“有温泉吗?”刀娘好奇地问。
“有,不过就是离咱这里有些远。”季翔鹜说。
“有多远?”
“沿山路走,得走一天一夜。”季翔鹜说。
“要走一天一夜,那算了,洗完了再走回来又是一身汗泥,和没洗一样。”刀娘叹道。
季翔鹜脸上又闪过得意的微笑,小小的坏心眼又捉弄了刀娘一下。可惜刀娘没发觉被捉弄了,因此季翔鹜的满足感并不强烈。
这种捉弄只有被捉弄者发觉并进行了还击,捉弄者才有满足感。
“不过,冷水的清泉却近在眼前。现在是盛夏时节,清泉的水并不太凉。”季翔鹜只好实话实说。
“水凉点也可以,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吧。”
说来也真不远,下了小山坡就有一处清泉,来回不过三、五里路。
………………………………………………………………………………
刀娘坐在清泉边,先把一包食物放下,然后看到她留下的一处记号已经变样了。
“老黄头,你的体力不行了还是眼神不行了?我都留记号了,你却才跟上来。”刀娘说。
“咳,咳。”泉边的一棵树后,随着几声咳嗽之后,又飘出一股烟雾。
“走到哪都忘不了抽烟,你就不怕抽出肺病。”
“小丫头,你只不过是带个路,我却要沿路工作,很辛苦。不过如果你害怕了,想退出又觉得没面子,所以就用这种方式表示一下,我却可以理解你。进步处有退步之思,庶免触藩之祸。小丫头还是蛮有心计的,不枉我对你的培训。”树后的声音满是戏谑的口吻。
其实被刀娘称为老黄头的黄利杰副社长,不过四十岁左右,顶多算是一位准中年人,正儿八经的算不上是“老头”。
但是,这只不过是有特殊关系的人才可以出口的称呼,表达的也是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样的称呼只能是周喻打黄盖,换了别人还这样叫可能就会产生矛盾。
“少臭美啦,我就是担心你老糊涂了,如果跟错了路迷失在这里,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要记住了,这次你可是欠我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哦。”
“哎哟,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跟老夫斤斤计较了,是不是跟这小子学的。不是好事,我得考虑是不是需要把你撤回来,别被这小子带坏了我的刀娘丫头。”又是一缕轻飘飘的烟雾。
“越说你还越来劲,我找你来可是有正事要说的。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回去的路你能记住吧,咱们的赌局等离开村子以后继续,记住啊,离开村子后继续。”刀娘气呼呼地道。
刀娘和黄利杰副社长的赌局就是街头才艺表演之后,观众打赏时赏金的数额。
上一次刀娘输给黄利杰副社长之后很不服气,一直耿耿于怀。
“好好,离开村子以后再继续。好在我这次运气非常好,没费事就发现那次雷击现场了。说起来这次任务你也立功不小,所以我就不和你小丫头计较了。刚才你说有什么正事要请教老夫,现在说说吧。”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了。”刀娘说。
“……”树后一阵沉默,连烟雾也好半天都没冒出来一丝半缕。
“老黄头?”
“……”
“老黄头!”刀娘大叫道。
“太少教,也不知道老刀头怎么教育的这丫头。我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就说吧,老夫听着呢。”又是一股烟雾冒出来,因为憋好一会儿了,所以这股烟飘出来的势头有些猛烈。
“季翔鹜说前些天他在沈阳抢了一个玉石烟嘴,他说那是他无意中抢到的,因为当时有二个隐者正在争抢它,不过他们都在变身状态中。他以为就是二只鸟在抢东西,于是用弹弓打晕了其中一个隐者。那个玉石烟嘴我看过了却看不出有什么功用,你想不想帮我研究一下?”
“不想。”黄利杰副社长回绝的很干脆,“术业有专攻,石头瓦块这种东西应该找梅之社的人了解。”
“可是,你不是说你们兰之社曾经有人在沈阳与南之会的人争抢东西,后来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截去了吗?这个有可能就是你们社丢的东西,你也不想看看?”
黄利杰副社长心里一动,想到于福德副社长安排的事情,心里暗想:会有这种巧事?他们争的头破血流的东西,居然也在这小子身上!
黄利杰副社长心里动了,嘴上却说道:“哼,看了又有什么用?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术业有专攻,我可不是全能人才。能者劳而府怨,何如拙者逸而全真,这种东西我不懂。”
刀娘对黄利杰副社长的态度有些不解。
………………………………………………………………………………
其实黄利杰副社长也是因为对同社的某些人有点不满,所以才对这件东西表现的不屑一顾。前些天他就听说了兰之社与南之会隐者抢东西失手的事,不过并没有打听出是什么东西。
后来社里听说他要来这里执行任务,社里才通知他顺便帮忙找一件丢失的东西。
让他帮忙找一找东西,却还不告诉他是什么东西,这种不信任最让人生气。
好在黄利杰副社长这次出来做的任务一明一暗,明的是受上级指派调查雷击现场,暗的则是他的私人任务,要把季翔鹜带走。
这二个任务都与兰之社无关,何况暗的任务更是他假借更高一层的命令来这里做的任务。
后来兰之社于福德副社长听说夏思荣翼长说,胖子已经跟着季翔鹜到家了,同时也确定了季翔鹜家的位置。
正好,黄利杰副社长就在这一区,于福德副社长心里既高兴,又无奈,只好告诉黄利杰副社长,他要寻找的那个小子就在这一地区,额外给他加个任务,让他顺便调查一下丢失的东西。
黄利杰副社长也没想到这么巧,他要做的这些或明或暗的任务,最终居然都着落在这个季翔鹜一个人身上。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才不想让社里再得到丢失的东西呢,你们这样对我,我可不会逆来顺受。
至于说那个东西居然是一个烟嘴,这岂非天意使然?嘿嘿,黄利杰副社长偷偷地笑了。
不过黄利杰副社长因为内心有鬼,自己也感觉有些脸热,于是也就不想深究社里在丢东西这件事上对他的“不信任”态度。
“还有一件事,你让我帮忙把这个野小子招进修隐界,可是他似乎并不适合我们菊之社的技术。”
黄利杰副社长说:“我也没说一定要让他进你们菊之社,我计划让他挨个社都去试一下,总有一个会适合他。”
“让他挨个社试一遍,招一个新人至于这么麻烦吗?你把这件功劳让给我,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黄利杰副社长说:“我也有难言之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件事我确实不好直接出面,所以这件功劳才让给你了。”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你这丫头,我老黄头虽然口碑并不太好,但我什么时候把坏心眼往你身上用过?我拿你像亲闰女,你却猜疑我,太让我寒心了。”
“不是啦,你是我亲爹行不行。人家是因为得来的功劳太容易,本能地有些担心嘛。”
黄利杰副社长说:“说穿了还是对老夫不放心!其实老夫也没想到这次出来居然一箭三雕,本来这次出来是做雷击的任务,悄悄地想同时把朋友托付的事做了。二件事居然都着落在一个人身上,巧合吧。结果又接到兰之社的通知,让我顺便查找一下丢失的东西。没想到还是着落在这小子身上,你说这还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是什么?”
黄利杰副社长说:“这是天意啊,当初我问社里是什么东西,几个知情的社长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早知道就是个破烟嘴子我都不应承这件事。”
“呵呵,我明白了,原来你为这事生气呢,太小心眼了。”刀娘笑道。
“哼!也怪我自己没记性,明知道于福德那人是个抠抠索索的人,针尖大的东西在他眼里也会被看成一块黄金一样。我就应该想到这次的东西也不会是什么贵重玩艺,害的我算计了好几天,却一直没猜出来是什么东西。老夫一定让他为这次的事情出笔血,给我做些补偿。”
“哼,还说人家防着你,幸亏防着你,你自己都说算计了好几天。”刀娘小声诋毁道。
“玉石的烟嘴,哼哼。”黄利杰副社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点子,反正刀娘听他的声音语调就感觉他一点是有了坏点子。
说到这里,刀娘已经明白老黄头不满的原因了。
社里知道他要来长白山地区出任务,于是通知他顺便查找一下丢失的玉石烟嘴。但是虽然通知他来长白册地区找丢失的东西,却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他是什么东西。这样安排别人做事,透着一股子不信任,任凭谁被别人这样对待也不会舒服的。
“丫头,我在这森林里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我先回村子附近等你。”
“啊?你自己敢……能走回去吗?”
“咳!你黄大叔我在你眼里居然这么弱?”
“我是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刀娘得意地笑道。
“除了你留下的记号,我自己也留了记号,双重保险。”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为什么不在这里多留几天,在森林里不是很好吗?”刀娘问。
刀娘随口的一句“这样我就放心了”居然让黄利杰副社长有些感动,微笑着点点头,暗想:总算没白痛这丫头,居然知道挂念我的安危。
“哼,你们晚上有窝棚睡觉,有篝火取暖。我却只能在树枝上睡觉,凉风和湿气都让我受不了,再留下几天会生病。”
“哦,那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此次谈话之后,黄利杰副社长便离开森林回村子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