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冷哼一声道:“可一可二,不可三。之前他们对咱们藏身的位置不清楚,又轻敌冒进,才让咱们得了便宜。一会再来,他们已明确了咱们的位置,火炮机弩齐下,咱们这藏身处都极狭小腾挪不易,连冒头的机会都不会有。现在不走,更等何时?”
方承忙说道:“沈堂主对眼下的情势是成竹在胸,刚才的情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就不要再多想了,依他的话行事便好。”
方承一开口,其他人立即没话了。一行人匆匆从藏身处撤将出来。他们刚撤出来不一会,漫天的炮弹和弩箭就雨点般的落在他们之前藏身的地方。众人都不禁十分佩服沈全的先见之明,否则他们现在都被困在那里了。方承大为叹服,说道:“沈堂主果然料事如神,今日亏得有你在。时值难时方显英豪本色,沈堂主实非常人可及。”
沈全还是那般淡然的说道:“方公子过誉了,沈全既是黑白道的一员,自当为本派尽一分心力。”
何乾道:“老沈,咱们既已放弃滩头阻截,接下来又该怎么办了?一会炮火过了,他们可又要登岸了。”
沈全手一摇道:“大家回山庄养精蓄锐,且先不理他们。岛上的机关消息已经全启动了,他们要想破解还得有些时候。只等他们四处碰壁,咱们再上去缠住即可。再说咱们的弩箭也耗完了,也是时候补充一下了。”
一行人跟着沈全,安然回到山庄,岸边的炮火和弩箭却一直不曾停过。罗采薇带着一些人去取弩箭,其他人则在山庄入口处就地休息。方承与何乾,沈全则爬上了山庄哨塔上,用千里筒往岸边观瞧。过了小半柱香光景,岸边的炮火和弩箭都停了下来,几艘小船试探着往岸上靠。确认没有人躲着伏击之后,一大群人涉水而进,很快登岸。上了岸,这些人也不敢大意,极是谨慎的往山庄挺进。但不管他们再怎么个小心,却依旧躲不开岛上那四处设下的机关陷阱。很快的,哀嚎一片,整个队伍开始乱起来。又过了一阵,混乱的队伍不知怎么忽的安定了下来,一群人不敢再向前,反而相交成伴,按着来时的路径,悄悄的往后退去。
沈全见此情形,急叫一声“不好。”方承与何乾都是一愣,忙问怎么了。沈全随即说道:“我本想这些机关消息怎么也能困住他们一个来时辰的。没想到这群人当中居然有这么鸡贼的人,一见势头不好,就想出了应对之策。他们肯定是想退回去,用炮弹把岸上轰击一阵。那些机关消息防不住炮弹的轰击,恐怕要毁掉大半了。等机关消息毁了,他们再重新上岸,咱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方承闻言一急,忙道:“那可如何是好,山庄里面肯定没这么快撤好,如果阻不住他们……”
两人正说间,旁边突然出来一个声音:“公子,敌情如何?”
方承循声一看,原来是潘护法。方承忙道:“亏得沈堂主神机妙算,抵挡了几阵。不过,眼下情势微有些变化……潘姑姑这边有我们了,你尽管放心带人去撤离,不必分心顾虑。”
潘护法往岸边看了看,道:“敌人又退了回去么?有公子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公子可曾与对方正面交过手了?”
方承摇摇头,说道:“没有,在沈堂主指挥之下,我们只是用弓弩阻截,还未曾动手。”
潘护法闻言一喜,从怀中取出一个面具,递给方承道:“一会公子如迫不得已要与对方交手,还请先行戴上此物。”
方承看着潘护法手上的面具,不禁愣了一下,说道:“这,这是为何?”
潘护法不动声色,只是淡然说道:“这是之前小姐特别吩咐的,都怪我一时慌急,给丢在脑后了。至于为何,还是公子日后自己去问小姐为好。”
方承接过面具,没再多问什么。嫣儿一向古灵精怪,她的想法经常弄得方承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既有此安排,必有她的道理,别人他可以不信,嫣儿他却是非信不可的,他相信嫣儿让他做什么都是为他着想的。潘护法又和沈全,何乾谈了两句,没再打扰他们,匆匆离去。
潘护法走了没多久,正如沈全所料,官船上的炮火漫天的向山庄前面倾泻而下。山庄前面众多的机关消息在炮火之下,纷纷坏损。沈全在哨塔上看到这般情形,脸上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和无奈。这也难怪,这些都曾是他的心血和杰作,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毁掉,他心里怎能不难过了。过了好一会,他长叹一声道:“当年还是年轻,虑事不够周详,怎么就没算到来敌会来炮轰这一手了,唉!”
眼看炮火慢慢稀疏了,何乾有些急了,忙道:“老沈,炮火稀了,一会他们可就登岸。你倒是想个辙啊,他们人数是咱们数倍以上,真刀真枪的打,咱们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沈全面色一沉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趁他们立足未稳,咱们出去给他们先来一梭子。”
沈全说着扭头往下就走,方承和何乾忙在后跟着,其他人也随着三人一路出了山庄。没多大功夫来到了岸边,只见不远处几艘小船已经靠了过来。不待沈全,方承发令,一众人等各寻位置,持弩便射,小船当头几人应声而倒。但其他人却划着船迅速靠近,到了水浅处,纷纷跳下船,往岸上奔来。方承一看弓弩已经阻截不住,单刀一提首先冲了上去。冲到一半,他忽想起潘护法的嘱咐,忙住步先行戴上了面具。他戴面具这一会,来袭的敌人已经涌了上来,身后的沈全和何乾也已经赶到,一场混战随即开始。
对方人多势众,方承心下也急,出手便没再留余地,他此时武功又得大进,大非昔日可比,只见他一刀一个,眨眼功夫身后已经躺下了十余个。来敌见他如此神勇,都被骇了一跳,几个胆小的更是转身便走。沈何二人也惊于方承的武功,二人都是老于江湖的,当下心领神会,护住方承左右两侧,三人组成阵型一路往前拼杀。
最早上岸的这些人都是船上的官兵,武功低微不说,军心还散乱,根本不知为何而来,所以一见形势不妙,纷纷后退。一会功夫,这群刚登岸的兵士又全给赶回海里去了。这些人刚退回去,后面却又有几冲上来两艘小船。船上之人未着官服,都是平民打扮。他们一上班,当头便是一阵子暗器,铁莲子,袖箭,丧门钉,金钱镖。方承三人为避暗器,不得已只好散开了阵型,成抵肩之势对敌。敌人则趁势将他们圈在了中间。但慑于方承之威,他们倒也没敢轻易上前。
何乾这时低声说道:“看来正主都来了,钱鹏飞,钟鸣鼎,贺学宗。猛虎难抵群狼,公子咱们在这里与他们硬拼,可不是明智之举。”
沈全接道:“公子,小何说的不错,咱们先冲回去。山庄前面的机关消息虽被破坏了泰半,毕竟还留存了一些,咱们靠着他们应该还可以撑一段时间。只要熬到天黑,这里环境他们不熟悉,肯定不敢贸然胡冲乱闯,便就无妨了。”
方承微一点头,只说了一句:“你们跟在我身后”。言罢,飞身扑将出去。方承动作极快,待围着他的人发觉,已迫近身边。方承刚才的神威,他们可都是亲眼目睹,此时乍然见他逼近,这些人心中惧意顿生,不由自主的往旁避让。方承也没有对他们下杀手的想法,只是想撕开一条道路,所以也不去追击,反而顿足前往冲。沈何二人心领神会,跟在他身后,眨眼间冲出了包围圈。
方承扬声一唤,其他跟来阻截的人纷纷抽身后退。袭来的敌人,见状都缠了上来。方承此时心中信心倍增,一纵身拦在这些追敌面前,单刀一撇,直面来敌,神色冷峻。还真别说方承这凌然的气势,还真把追击的敌人给震慑住了,一个个裹足立地,不敢向前。
眼看着黑白道众人一个个都退回了山庄之内,追击而来的一众人等不免有些着急了。他们为首之人钟鸣鼎首先按捺不住了,金色大杵呼啸如见,兜头向方承便砸将了过来。方承不敢大意,侧身一让,单刀斜出,夹着风雷之声,反袭钟鸣鼎持杵的手腕。钟鸣鼎持着大杵,手腕转动不便,方承出手又极快,转瞬即至。亏得他老于江湖,危急之刻,立即撒手丢杵侧身让避。等得方承连人带刀掠过,大杵将地未着地之前,左手上前一抢,正抓住杵尾,顺势一挥却向方承拦腰扫来。
方承不禁叹服于钟鸣鼎的应变之能,不愧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之辈,毕竟还有几分真本事的。他脚下一点,急纵而起身子横着一滚,让金杵在身下扫过。随即左手一扬,一股劲力直向钟鸣鼎面门拍来。这回他用上正是刚改创不久的垂云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