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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缘难测

方承恍然,忙道:“这,这,是我该道歉才对。”他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告辞道:“既是如此,方承就不打扰贤伉俪试制奇兵了。今夜天时已晚,方承也该回去休息了。来日有暇再做个东道,请何兄,小罗姑娘一聚,以示赔罪。”方承言罢深施一礼。

何副堂主忙还了一礼笑道:“公子哪里话,是我们差点误伤了公子,理当我们赔罪才是。只是,公子关于我们试制九勾连弩之事……”

方承忙道:“这个方承明白,今日之事自当三缄其口,绝不任何人透露半句。何兄自可放心。”言罢,方承便即告辞离开,折返孤鸷山庄。这一夜,他又未能睡好。何副堂主与罗姑娘看着厮闹,实则亲密的情形,颇为触动他的心弦。他想嫣儿了,真的很是想念。

次日一早,方承到码头亲自送那一十六个学员离去。一众人,与方承依依惜别。虽然相处仅有一月,他们对方承倒真很有些感情。红菱,青萝也跟着一起来相送,见到这情形暗自窃笑不已。红菱悄声向方承道:“方公子,看来姐姐让你负责训导他们这些人,真是选对了。之前好些人还替你担心了,没想到你做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好。看来最了解你的人,还是姐姐啊。”

红菱最后那句话,又戳到了方承心中的痛处。他面色一沉,心中一激动,随即回了一句:“红菱,嫣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这一走可有近两个月了,她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红菱闻言邪邪一笑道:“怎么,你想念姐姐了?那当初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去,那就不必在这里牵肠挂肚了。”

方承这时索性也放开了说,反正这是红菱,又不是别人,他道:“我也想跟着一起去,可她怎么都不肯。闲话少说,红菱,嫣儿现在到底在哪?”

红菱神色一正,说道:“公子,你不要太过挂心。姐姐公事已经处理好了,只是有一些私人之事非得去处理。她也想早点回来,只是情况不允许。不过,你放一百个心,她现在非常之安全,没半点危险。你就在这里安心等她,只要可能她都会尽快回来找你的。你当以为,就你想她,她就不想你吗?”

方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三人目送载着那十六个人的海船缓缓离开,他们挥手致意,看着船去得远了一些,这才转身回到了山庄。此后几日,方承无所事事,百无聊奈,便到之前那块大礁石上眺望海天景致,顺便看着码头上进出的船只。在这里,他眼前一阵阵的浮现起了,曾经与嫣儿在这里相处时的情形,时而开心会心一笑,时而惆怅望远迷茫。

终日无事,方承忽想起定约作东,邀约何副堂主之事,便寻了个机会找上了门去。他们夫妇二人就住在凌云轩东厢,与方承日常居处不过十余丈之遥,抬步便到。何副堂主夫妇倒也爽快,三人置了些酒菜,在方承房中小酌起来。几杯好酒下肚,天真烂漫又不胜酒力的罗姑娘,便有些懵了,天南地北的侃将起来,何副堂主想拦也拦不住。方承却以为意,反而对罗采薇的话甚感兴趣,笑着与她接话。

三人喝了一个多时辰,何副堂主这才带着酩酊大醉的罗姑娘告辞离去。但经这一顿小宴,方承从罗采薇口中得知了许多并不清楚的事情,心中的一些疑惑也随之解开。

原来之前青萝所说的那位与罗百山相交甚深的世外高人,便是黑白道三大长者之一的苏长老。也就是之前把方承从生死关口拉了回来的那位衡庐主人。何副堂主能与小罗姑娘相识便是因这苏长老之故。何副堂主名叫何乾,字德修,专擅太乙分光剑法和八卦云手。这人心思谨密,机变灵活,武功虽不算太高,头脑却很是活泛,非常人可及。罗百山把一应亲制奇兵与兵谱托付给苏长老。苏长老则一直恪守与老友之间的约定,收藏着这些奇兵,不令他们流入江湖。

后来一次黑白道碰上了一个极为棘手的行动。在一筹莫展之际,他们想到了罗百山所留的天机神弩。如得此物相助,一切难题都可迎刃而解。可他们也深知苏长老是一个何等坚持原则的人,更知他绝不会把天机神弩借出。事情急迫之下,何乾何副堂主自告奋勇的想去说动苏长老,黑白道其他人无奈之下也只有同意他的请求。

不过,何乾显然还是小看了苏长老对原则的坚持。无论何副堂主再怎么舌灿莲花,再怎么晓以厉害,就是不肯松口。那时,罗采薇正在苏长老的衡庐中修学武功。罗夫人虽不是一个江湖中人,却也明白以罗采薇的身份令她终究无法置身江湖是非之外。为了能让女儿在将来的风风雨雨之中能平安渡过,让她习一身好武艺,无疑是很重要的。但罗家人丁凋敝,早不复当日罗百山在时的风光。罗家的诸多亲眷当中,也就苦零师太武功略高,但依旧与一流高手相去甚远。罗夫人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苏长老。她并不了解苏长老的身份,只以为是一个隐世高人,就求肯到苏长老门上。苏长老初时也不同意,但经不过罗夫人一再苦求,又看到罗采薇调皮可爱,最后便答应了下来。

那时的罗采薇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性格极是顽劣,最喜恶作剧,经常把人捉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平常人见她生的可爱,又是一个小女孩,一般也都不与她做什么计较。唯独这何副堂主是个例外。这何乾生性促狭,最喜与人斗法,所以非但一分一毫不肯让着罗采薇,反而仗着自己丰富的江湖经验,慎密的心机,几次将计就计反过来把罗采薇好好整治了一番。罗采薇心中不服,她也知何乾到衡庐的目的,便以此为赌注要与何乾斗个高低。结果几回合交锋下来,罗采薇一败涂地,被何乾好生捉弄了一番。

别看罗采薇那时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却已知道什么叫一诺千金。她既认输了,便去缠着苏长老,好说歹说的,弄得苏长老没有办法只好把天机神弩交给了何乾。

本来他们二人的交集到此也该结束了,其后几年两人也没有再见过面。直到罗采薇逃婚出来。罗采薇虽是一个鬼精灵,但毕竟江湖经历太浅,所以进了江湖没多久,就着了人家的道,让人给拿住关了起来。

拿住罗采薇那些人,一开始并不知她身份,所以一门心思的只想动她的歪念头。危急关头,罗采薇只好把自己的身份抬了出来自保。那些人初时不信,遣人查证属实之后,如获至宝,立即动了以罗采薇为要挟,换取罗家兵谱的念头。但还不等他们谋划好了,黑白道却已经杀上门来了。他们探知到罗采薇被捉的消息,顾念及苏长老的缘故,自然没法坐视不理。随即调集人手,直接上门搭救。而在这一众黑白道人中,何乾便在其例。他可不是恰好碰上的,而是黑白道特意召唤过去的。因为黑白道之中,见过罗采薇的只有何乾和苏长老。为防被人偷梁换柱,弄个假的来哄他们,所以把何乾召了过去。没想到就此为二人种下了一段情缘。

罗采薇被救出来之后,黑白道中人一番商议,决定把她送回关中罗家。护送的重担,又再次落到了何乾身上,谁让他与罗采薇是旧识了。罗采薇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回家去。她一路之上想尽各种办法逃走,却始终骗不过何乾。两人在这一路的相互斗法之中,经历了不少事,也渐渐有了感情。

眼见着离关中越来越近,被逼急了的罗采薇胆大妄为想出一个令所以人都意料不到的办法。她居然找来****,偷偷下到了自己与何乾的饭菜当中。何乾怎么也想不到罗采薇会如此胡闹,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两人把东西吃了,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事已至此,何乾知道已经不能再带罗采薇回关中罗家了,只好带着她回到了黑白道。

黑白道高层得知此事,大为震怒,立即将何乾捉了起来,议日斩首。罗采薇一看急了,忙去向师傅苏长老求救,缠得苏长老无法,只好出来替何乾说了两句好话。最后嫣儿亲自发话,放了何乾,为两人办了婚事,此事至此才算告一段落。此时,罗采薇已过了二九之龄,于是苏长老便依前诺,把罗家兵谱交与罗采薇,两人就此领命,在孤鸷山庄专门试制各种奇兵。

何乾夫妇虽经了不少风雨,最终还是破除诸般阻碍,走到了一起。罗采薇最为他人所批评的便是她的大胆和孩子一般胡闹,但细想起来,如不是她的大胆和无所顾忌的胡闹,两人根本不可能成就这段姻缘。两人无论年龄,身份,性格都如此天差地别,偏生他们最后结成了连理,而且相处的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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