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
——《偶然》赏析
这首诗给人一种感觉就是诗人很洒脱,把相遇看作是一件很偶然的事,不必讶异,也无须记住。
其实,这是一种怎样的邂逅呢?是诗人在茫茫人海中访他惟一“灵魂之伴侣”啊。一片云悠悠地浮在天空,众里寻她千百度,终于访到了那位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但苦于不能接近,不能把自己的欣喜告诉她,惟有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她的波心。这影子是何其的奇妙啊,活蹦乱跳,饱含深情,对方能不讶异欢喜吗?可是在转瞬间,这片云就飘走了,连影子也带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留给双方的都是无限的惆怅;漂浮在除了浪涛还是浪涛的“黑夜的海上”,紧紧抓着孤零零的一叶小舟,被海水荡得惊慌失措,突然迎面而来一只小小的船,一只,孤孤单单的一只,而且也是小小的,但双方却一下子好像找到了躲避风浪的港湾,找到了精神的家园。黑夜中,那“交会时互放的光亮”是生命的曙光,爱情的火花啊!这样刻骨铭心的相遇能在分开的那一霎就忘了吗?答案显而易见,这样的邂逅今生难忘。
那么诗人为什么又要对方忘掉这偶然相遇呢?
诗人理解“灵魂伴侣”的苦衷。因为“方向”不同,也就注定了他们一生都不能在一起,但诗人却仍深深地爱着她,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只有让对方忘掉这场相识,不再空劳牵挂了,所以诗人宁可独自忍受着思念的煎熬,也要故作潇洒地说:“我在空中飘着,是随机投影的,偶尔轮到你也不足为奇;我在海上浮着,随波逐流,碰巧遇到你,也只是擦肩而过,记不记得也无所谓。”
诗人就是设置了这样一幕假戏——这位“灵魂之伴侣”是他偶尔碰到的,而不是苦苦追寻的,得之他幸,不得他命,如此而已。其实不是诗人相信命运,而是诗人不想伤害他心爱的人儿呀。
爱总是视对方的快乐为自己的快乐,视对方的痛苦为自己的忧伤。爱总是用无限的热情,温暖了对方孤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