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前方很快就转回一匹马,马背上的少年眉目俊朗,只是常年陪同綦御墨领军作战,晒得皮肤微黑,他一勒马缰,将马停在了南歌琰的身前,把南歌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双眸坚定,表情坦然,和之前那个不敢和人对视的南歌琰有天壤之别。
他忍不住微微一愣。
而南歌琰就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了够,过了许久才笑眯眯地问道,“看够了没有?”
商池这才察觉失礼,急忙垂下了头,“对不起……我……”话到此处才猛然惊觉,自己可是刀光剑影里闯荡过的人,怎么会对一个毒害皇子的罪人道歉?他一想到这儿,浓眉微皱,一脸不耐烦地扬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儿?”
南歌琰冲他柔美一笑,“你是聋了吗?”
什么?
商池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你……你……
你这个罪人,竟然敢这样与本先锋说话!
南歌琰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道,“我刚才说得不清楚吗?我说我渴了,要你送点儿水过来。”
商池咬了咬牙,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这里水源紧缺,大家水囊里的水都不多了,进入沙漠之前我不是给了你们一袋?多的没有,你们自己紧着点儿喝吧。如果咱们脚程够快,用不上三天就能抵达风奈,在这之前,只好请你忍耐一下了。”说着,拍马就要走。
看他的打扮,应该只是綦御墨麾下的一个小将。这样的身份都能称呼她为‘你’了,看来自己未来在盛祁国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啊。
南歌琰不急不缓地笑道,“是吗?这可怎么办?没有水喝,我就不能走了。”
商池的动作一顿,惊疑地转过了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明亮而刺眼的阳光下,南歌琰漆黑的双眸宛若两颗精心雕琢的宝石,透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光泽,“这天底下的事情都是相互的,你想让我配合你的工作,当然也要体谅一下我的难处,不然缺水严重,我很有可能偷偷躲起来想不开的。商先锋能救得了我一次,怕是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未免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我觉得商先锋最好能解决我的用水问题,不然真给你惹上什么麻烦,我就是做了鬼,也会觉得坎特不安的。”
坎特不安?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好吗?
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商池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变得非常难看。他自从跟了綦御墨之后,南来北往增加了不少见识,历经无数磨难过的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有着泰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的本事。
可是……
这个女人竟然在威胁他?
一个陷王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的女人,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他?
他甚至在她的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一种被人拿捏住了短处的奇妙感觉。
奇怪,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务必要保证她安全的?难道……就因为之前自己出手救了她?
出发之前綦御墨单独将他叫进密室的吩咐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眼下的情况有些棘手,这个女人暂时不能出事,否则极有可能会造成边境的祸乱,你一路要格外小心谨慎,务必要保证将她平安送到风奈城,如果她死在了半路上,那么你也不用活着回来了。”綦御墨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冰冷低沉,“踏入风奈城后,她的死活就与我们无关,更何况……那里气候恶劣,常年风沙走石,像她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怕是坚持不了一个月,就会身染重病,客死他乡。”
务必要保证将她平安送到风奈城……
务必……平安。
商池忍不住咬了咬牙。
南歌琰淡定自若地迎着他的视线,眼神中闪过一抹笃定自己可以成功的狡黠。
商池解下腰间的水囊,用力地丢了过去。水囊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飘飘的落在了南歌琰的手中。
她满意地冲商池挥了挥手,“多谢,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上路吧。”她攀在车辕上,视线在天空中一扫而过,小声地嘀咕道,“今天晚上多半会有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