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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遥望中原荒烟外

六、遥望中原荒烟外

众兄弟知道岳飞之所谓忠心不会改变,倘若想方设法换留下来也是无用,便不再谈论此事,只在杨家庄快活过活。

岳飞与众兄弟聚了几日,便要赶赴京城。

杨家庄大门畅开,众兄弟结成一排,岳飞慢慢地迈向大门,每走一步,似乎都有千金重,这几日的相聚是何等的逍遥快活,但自此以后,兄弟们何时才能有些一聚呀!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了,众兄弟一言不发,只是双眼随着岳飞而移动。

岳飞已渐渐走出了大门,外面有树林,林中有小鸟,小鸟在林间自由飞翔嬉戏,岳飞忽然转身跪地拜了三拜,兄弟们涌了上来“大哥!”“兄弟们呀!岳飞愧对大家呀!”“大哥!”岳飞一抱拳:“众位兄弟,不用远送,仔细珍重,留着有用之躯,以期收复河山!”众兄弟双手一抱:“大哥,珍重!”

岳飞一行已消失于路的拐角外,杨家庄门外依旧站着一排眼中隐隐有泪光的铮铮汉子。

行了数日,已渐至长江岸边,抬头一看,对岸一座高楼耸然而立,便是赫赫有名的“黄鹤楼”了,想崔颢一首诗而成就一处景观,供后人抒怀写臆,当真是文章千古事!

这时雨刚停,从长江上游而下的江水浑浑浊浊,一排激越景像,些许小舟依旧在江中往来弛骋,面对急流巨浪危然不惧,截获着水中的物什,转而向东,汉口如练,从北直飘而下,与长江汇合,江水却清澈异常,混入长江后,保持了很长的清澈,一条江中水都呈两种色泽,一清一浊,可谓奇观,没过了不久,清浊已合,再也分不清了,也是浊水太多,清水想操其清而不可长久,自然为之,如之奈何!

见此景像,岳飞不由大叹一声,这自然与人何其相似乃尔。

此刻,他真想驾舟于风口浪尖,于是便朝江中喊道:“诸位哪一位可渡在下过江,麻烦把船泊到岸边!”这声音在巨涛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话落音不久,一壮汉驾小舟道:“我是敢驾,不知你可敢渡?”岳飞闻声大笑,道:“泛舟于风口浪尖之上,巨浪险滩之中,何其豪壮,有何不可?”“好,今日我便渡了你这一条豪放汉子!”把船靠岸,岳飞举步而上,官差早被眼前景像吓怕,那里敢上!岳飞道:“既然你们有所不便,那我先过江而去,等风平浪静,你们再渡江到黄鹤楼找我!”说完,竟傲立船头,纹丝动,好似与船结为一体一般,而驾舟人也暗自吃惊,不知岳飞早使了千斤坠的功夫,常人看来便似钉在船上一般。

船在江中,众船家早已被此中奇事所震惊,纷纷驾船围了过来,只见几排小船,在波浪中破浪前进,眼看一个浪头打向一只船,当浪头落下时,船早已绕到浪头后面,众船家不由大感兴趣,赛起了驾技,白舸争流,勇立潮头,是何等的壮观,岳飞见此,一扫这几日不快之情,豪气大发:“我岳飞生见此景,夫复何憾!”这几字中气十足,众船家听得万分清晰,本就疑其非常人,谁知却是大名鼎鼎的岳元帅,众人心中不由豪气顿增,使尽平生本事,一时间江中精彩纷呈,万丈豪气在江中环绕不绝。

不一刻便过了对岸,岳飞过江早已传遍附近渔村,渔民争相而至,本地大户更是大摆宴席,在黄鹤楼替岳飞接风,岳飞本觉不妥,但又不忍拂了众人之意,只得勉强接受,他知此地知府乃秦桧门生,本以为会出面干涉,却丝毫没有动静。

席间众人大声猜拳,大碗喝酒,绝口不提岳飞被捕一事,也不敢妄议朝政,在位者皆当地有头有脸之士,但民斗不过官,知道知府乃秦桧门生,自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收敛许多,说不准,席间亦有秦桧的奸细。

众人一一过来敬酒,岳飞来者不拒,先干为敬,见之,钦佩之情亦甚,岳云早与年龄相仿的兄弟喝起了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顾明日晴与阴。

父亲在岳云眼里是那样的伟大与崇高,是那样地具有威慑力和影响力,一心为国,毫无私心,但他却总觉得这次回京总有些不妥,虽然说不上来什么,但见父亲这样决意,也就一意顺之,跟着父亲走是不会错的,在他眼里父帅的一切做法都是正确的。

酒过三巡,岳飞登上黄鹤楼顶,望江水滔滔,激腾模样,看上下千里,心驰神骋,眼前的大好河山,是那样的锦绣炫丽,不似北国的大漠荒滩,是那样的苍凉箫条,但南有南之风景,北有北之壮观,南北两地,不可同日而语,此刻,都是大杂国呀!谁知若干年后,这锦绣江山落入谁手!

他虽忠心,但他也明白宋朝皇帝太过懦弱,又怎能守得住这大好河山,不由长叹一声,自己此行绝无生路,但生而受百姓如此爱戴死又何憾也!

岳云张坐分站两侧,三人挺立于顶楼之上,一股豪迈悲壮之气油然而生,众人都被震摄了,如拜神般虔诚地望着他们三人!

岳飞畅望许久,沙场已在千里之外,兄弟已在千里之外,边关已在千里之外,此时,几只白鹤在楼的上空翔飞腾跃,穿梭于白云之间,一会儿又飞到江面之上,与巨浪飞涛相嬉,景观神奇美妙,见旁有一琴,便坐了下来,抚琴而弹,座中不管精通音律之士,却听不出岳飞弹的是什么曲子,时而豪迈异常,时面婉转凄凉,时面纵横千里,时而小家田园,时而穿云冲宵,时而绕水索台,众人何曾听过这样的曲子,一首之中尽含的多种情怀,却又流畅无比,顺利成章,毫无勉强之感,众人不由大奇。听了一会儿,却觉得自己已与琴声相融,随琴声而悲而喜,而怨而怒,早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地!飘飘然如入仙境,看玉树琼瑶占无??????之然初到口??,尝风花雪月,良辰美景,??然若征战沙场,总末尽而一撤千里,惶惶然若忽又还乡,见贤妻良母,相拥而啼,浩浩然若英雄未路,叹鹄志难酬,壮而不悲。

忽然琴调一变,众人顿时惊醒却无一人能明了琴中之韵意,只觉奇之又奇,闻所未闻!

连岳云也大皱眉头,显是不明其意,然几只白鹤此时却随着琴韵而翔飞,众人之觉白鹤的每一张翅,每一转首似乎都暗合琴韵,舞姿不是因琴韵而生,而是与琴韵同步,一时众人皆奇,加知府都在府中张大嘴观这奇异景象。

琴声正到高处,却嘎然而止,白鹤亦落于琴上,岳飞抚摸着白鹤,想此中无知音者,难道只有这白鹤明了我琴中之意,不由长叹一声,这首曲子是前所未有,岳飞根据自己这一里之历,心中想着所发生的事,音律便自然而然从琴中流畅出来,心之所想,意之所出,琴之所达,众人只觉此曲前无故人,皆不知是岳飞一生之写意。

但岳飞却总觉此曲尚有不尽意之处,此时却思不解,也就不再想它。

有人知岳飞文武全才早预备了文房四宝,请岳飞留下墨宝,此举正合他意,可以借笔纸一抒胸中块垒,何不为之!朝北方望之良久,挥笔写道: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如今,铁骑混郊畿,风尘恶。

岳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吧江山如故,干枝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流请河路!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最后一笔刚落完,黄鹤飞起直冲去宵!

座下一片静默!

岳飞轻轻地放下狼毫,缓缓地坐下来,似乎再等什么!

“圣旨到,岳飞火速进京!钦此!”

岳飞身后,是绵延了很长的队伍!

知府终于出现,徐徐地呼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岳飞又踏上了赴汴梁的路,昨日今日,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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