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束一甩头发,一个鬼主意从头发尖里冒出来,突然就笑得殷勤自得,拱手道,“那恭喜花师爷,喜得义女。慕姑娘既然刚来,与花师爷住在一起自然不合适,本官自会安排住所,让本官想想住哪里合适啊……”
说着他叫过润秋,低声嘱咐了几句,看着润秋微有错愕但又不敢有违的表情,子夜便双腿打了一个哆嗦,也不知这羲束会把她安排到哪个耗子窝里去。
安排妥当,羲束极是妩媚的朝着子夜一笑,又转头对花师爷道,“师爷来得正好,这琳琅城的琴师勘称一绝,比帝心城那些自以为是的琴师弹得好听多了,你也来一起听听?要不本官让这些姐姐妹妹们给师爷单独弹一曲?”
花师爷握着拐杖在小花厅里气得瑟瑟发抖,才来此地未久,这莺莺燕燕就都飞家里来了,成何体统!这大胤国的威仪何在啊!
花师爷洋洋洒洒开始说教,庞征博引添油加醋苦口婆心,每道“子曰,君子当以国家为重,万不可好色任性而为”之时,羲束就狠狠的剜上花师爷一眼,知这老夫子尽是操些不该操的瞎心,有意气他,这边花师爷在那边忧国忧民,那边的羲束偏就将怀中的女子搂得更紧,笑得更欢。
子夜在边上为花师爷捏了把冷汗,花师爷啊,你可要加油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赶快把这头野兽给驯服了啊。
但子夜只能望而兴叹,最后以花师爷被气走,她被单独留下来的失败场面而告终,还被安排坐在他的下首,强迫她听红粉莺燕媚俗艳语,看这禽兽败类左拥右抱卿卿我我。
明明是故意的。子夜的脸一抽筋,刷地就黑了。这边子夜是黑了,那厢那厮却眉睫舒展,美眸辗转流光,好不解恨啊。
他这一笑引得旁边的侍女眼睛直溜溜地盯住羲束,一眨不眨,哪还记得什么端茶倒水。那前方正献艺弹琴的女子也是媚眼迢迢,只看向了羲束。
素衣的小婢木槿走过来,子夜瞧她年不过十七左右,生得一张俏脸,笑起亦是可人可心,这会儿来禀道,“大人,言小姐来了。”
言小姐?又是哪个山头的妖孽啊?子夜黑深的眸子,看着门口徐徐进来的青衫女子,嘴角饶是带有一丝兴味。
琴声识时务地断了,莺燕也退至一侧不再言语。
“小女拜见羲大人。”来人巧笑嫣然,微微福了一福身,这羲束早已蹿到这女子面前,殷勤的挽扶着她坐下,“什么风儿把阙儿姐姐给吹来了?真是荣幸。”
言阙,可不就是那个言阙?这大胤国虽然历史没有记载,但在子夜从一个穷书生手里换了一本他自己写的大胤野史,其中有一章便说到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儿。
子夜精致的眉毛打了结,听说这言阙是大胤丞相言野的女儿,幼年名满大胤,才貌双全,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不在话下。
如今亲眼看她,的确出落得亭亭玉立,若有天姿之貌却又沉敛谦卑,朝羲束盈盈而笑又不显失礼,于是子夜接下来便看到了和谐的一幕:言阙坐于羲束一侧,两人靠得很近附身不知说着些什么,惹得羲束哈哈大笑,喜色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这言阙何止是长了娇俏美艳脸,竟还是个七巧玲珑心的美人儿。
“阙儿姐姐可是为本官特意前来琳琅?”羲束望着她眸里深邃笑意姗姗。
“羲大人莫要说笑,阙儿只是路过。得知大人暂居于此,而彼此又久未得见,特来一叙。”言阙温婉沉静,言行举止清雅而不失大家之气,话落却又眉睫微皱,“不过……阙儿这段时间偶惹风寒,抱恙在身,可能要在琳琅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如有叨拢,还请大人勿怪。”
“阙儿这是在说见外话了,这客栈里住着自然不便,条件又差,怎能适合养病?不如……”羲束说着看了一眼子夜,单手托起英挺的脸庞,贱贱的道,“不如就搬到这郡守府中养伤,虽说条件也有限制,但总比客栈要好些。”
“既然羲大人如此说,那阙儿就不再推脱了,阙儿在此谢过大人美意。”顺着羲束视线,言阙终于发现了子夜这么个人的存在,盈盈含笑靠向羲束,“大人,这女子生得好生貌美,大人可有意引荐引荐?”
所谓以牙还牙,便是对于羲束的贱笑,子夜还以咧嘴呲牙,但当她呲完牙后对上言阙端庄得体的目光之时,自己这副呲牙咧嘴的形象顿时就显得猥琐了。
当然,在当世整天老娘姑奶奶一类的屁颠话儿不离口也属正常,但现在穿越异世好歹也要入乡随俗,可如今到底还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一对比,心中就不是味,为啥这言阙就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非要气死她么?
还引荐什么啊?子夜低下头也不顾那羲束猖狂得意的脸色,抚着额头道,“哎呀,刚才喝了点酒,晕了,容我先行告退。”
“反了!反了!本官还未应允你就打算走了?”这家伙没好气,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把花生米就扔过来,本意是想砸她个满头满脸,没想到子夜堪堪避过,非但避过还一手抓了一颗,口中还嚼了一颗花生米嚼得正带劲,“多谢大人赏赐,这花生米没有味道,还不如街头王大妈卖的五毛一包的好吃。大人该换厨子了。”
“你……你……”羲束气得脸色发白,顺手拿过桌上的酒杯一咕噜饮尽,空杯子向着离去的子夜的后脑勺就飞了过去,子夜这回没准备,“啊呀”了一声,一摸后脑勺还渗出了一点血丝。
如此被“虐”熟不可忍,但聪明如慕子夜,还生生的忍了下来,此刻还很配合地抽泣了一下。然后那只指尖带血的纤细玉手也微妙地抖了一下。
可是眼前人儿果然有如禽兽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相反笑得前仰后合找不着北了,也没注意旁边美眸深深含情向自己靠近的娇人儿,笑得幅度过大硬生生撞着了言阙,言阙捂着脑袋一边嗔怪,“大人您撞着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