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向往自由之路(上)
听老家伙这么说，康纳兴奋的差点一宿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太阳都还没出来呢，康纳就把家里的水缸灌满，然后检查了一下家里剩余的食物，确认还够吃几天的时间。他没有去打猎，而是直接来到镇子上的酒馆，康纳知道，要想找那个独眼，只有这里。
果不其然，独眼倚着墙睡觉，康纳走过去站在独眼身边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图。
而且他还不能确定老家伙的话是真是假，可是他始终愿意去相信老家伙。
终于，他咬了咬牙，轻轻的拍了拍独眼的肩膀。
独眼哼了一哼，完全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被吵醒的独眼皱着眉头，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事？”
“呃……”
康纳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他很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呃……我想……”
“不管你想干嘛，我没兴趣。”独眼摸了摸自己杂乱的胡子，然后很直接的打断了康纳的话。
康纳瞪大了眼睛，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啊。他很尴尬的看着独眼说：“你都不问问……”
“没什么好问的。”
独眼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康纳离他远一点，最好以最小的摩擦力的方式离开他的视线。
通常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识趣的离开，并且不再打扰了。然而康纳是一个执着的人，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连凯南和凯利都觉得康纳疯了。这个年轻的猎人小伙子居然对每天烂在酒馆里的乞丐大献殷勤，甚至他还主动承包了独眼每天在酒馆中的消费。
凯南和凯利多次劝阻过他，可是康纳始终一副我的境界你们不懂的表情，凯南兄弟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或许是被康纳的真诚打动了，也或许是被康纳软磨硬泡的不耐烦，总之一个月之后独眼同意了。
出乎康纳意料的，独眼居然真的会武技，而且似乎还是一个高手：至少他一拳晃过康纳眼前的时候，康纳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时间。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康纳不信邪，他要求再来一次。然后没有意外的被独眼一拳打倒在地了，像被马蜂蛰了一样的眼眶足足一周多才消肿。
身着一袭白衣胜雪，手执三尺青锋长剑，踏雪卧冰，疏狂一醉。光是想想，康纳就觉得自己心潮澎湃的仿佛要高潮了似的。
然而事实和理想的区别总是很大的，在康纳的想象中，自己的习武之路虽然未必这样一帆风顺，但是总不会像现在这样枯燥和饱受折磨。
原因有三，首先独眼是一个专断独行的人。比方说独眼觉得康纳的身体太过孱弱，所以在最开始的一年里，独眼甚至根本没有教他任何东西，和以前的唯一区别就是让他每天泡他特制的药澡。
当然，一开始康纳对独眼这个看法是嗤之以鼻的，他觉得自己每天上山打猎锻炼出来的身体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和一般的人比起来还要结实得多。
而且坦白说，那种药物的味道真的很难闻，不但粘稠的让人难受而且臭的要命！就连和凯南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这两兄弟还问过：你是不是掉进粪坑里了？
康纳无数次的从心底咒骂这个独眼是不是想要熏死自己一了百了。
其次独眼是一个很没意思的人，跟他学武技更没意思。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不苟言笑的人，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多说两句话，忽然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算和他说一百句，他也未必能回你一两句。
第三点就是独眼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点到为止，每次明明开始的时候说好只是切磋，是指导，可是康纳都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后来康纳都怀疑这家伙同意教自己武技的原因就是想要打人……
那天又是切磋，康纳都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这几年下来他武技提高了多少他不知道，但是他学会了挨揍：用什么地方去挨揍不算太疼而且不会受伤这一点他掌握的很好。
果然三招两式之后他就渐渐落入下风，康纳架开独眼直捣自己面门的一记重拳，虽然架开了，但还是震得康纳手臂发麻。独眼的力气很大，而且他一直是这样不怎么会留余地，不过也幸亏如此，康纳进步的很快。
独眼见自己拳路被阻，不退反进，直接一步踏进康纳的怀中，变换招式曲臂拧肘改成一记毒辣的顶心肘直奔康纳心口。这是独眼教给康纳的杀招之一，据独眼所说被顶中了，轻者残重者亡。
康纳瞪圆了眼睛，他知道这顶心肘威力之大在杀招中也数一数二，怎么敢硬挨这么一下子，吓的他猛地向后一跃立刻和独眼拉开距离。
两人拉开距离之后，独眼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站在原地。他右手负在身后，左手冲康纳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攻过来。
康纳也是老实人，他全身戒备的缓缓向独眼挪步。
突然，康纳猛地窜了过来，他一掌拍向独眼的头顶，掌风烈烈，呼啸而至。独眼不得不抬起左手将其架住，可是这样一来独眼就处于胸门大开的状态！
康纳眼睛一亮，一瞬间收力曲臂，同样是一招顶心肘撞向独眼的心口。而独眼反应飞快，力气也出奇的大，他单手向下猛地一压，强行改变了顶心肘的撞击轨迹，直接化解了这一招。康纳也展现出来了出色的反应能力，他借下压之力再次并指为刀砍向独眼的颈动脉。
就在那一瞬间，康纳甚至都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独眼的右手猛地挡住了这一记手刀，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康纳的肘关节，向下轻轻一压。
康纳关节被制住，疼的他直皱眉头，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你赢了，放开我吧……”
独眼松开康纳之后，冲着他咧了咧嘴，酝酿了半天才缓缓说道：“老子最近突然有事儿了，如果我二十天还不回来的话，你就当我死了吧。”
今年似乎注定是一个离别的时间。
独眼教了康纳四年，在春天刚开始的时候，他只留下了上面那句话就走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康纳也不知道。而二十天过去了，独眼并没有回来。他死没死康纳不知道，可是在今年春天快结束的时候，老头子却死了，病死的。
康纳那天一如往常的出门打猎，然后换成铜币，买了几个面饼和一壶麦酒。放入厨房之后他劈好了今晚要用的柴火，热好了酒之后进屋去叫生病的老家伙吃饭，就发现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康纳给老头子立了个坟，就在家后边的山上，在那能俯瞰到整个小镇。老头子多少年前就曾经说过，死后要葬在这。
那天，康纳买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喝过的十个银币一瓶的好酒，他从家里拿了两个还不算太破的碗，自己和老头子一人一碗。走到一半的时候，康纳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咬了咬牙，又跑回镇子上给多买了一只羊腿摆在了坟前。
在老家伙的坟前，康纳跪了良久。说是跪，其实他多半时间都是坐着的，因为腿麻了……
“老头子你走了，我也就没亲人了。”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康纳站起身来，他揉了揉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坟墓，眼神中都是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在整理老头子的遗物的时候，康纳很意外的发现了一封很短而且字迹很潦草的信，是写给自己的。
让康纳恼火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老家伙还会写字，第二点才是他生气的主要原因，自己不会写字这件事儿老家伙肯定知道。
不过幸好，凯南和凯利识字，所以在他们的翻译下，康纳知道了老家伙这张遗书的内容：
凯南清了清嗓子，念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十有八九我已经死了，你也用不着伤心难过。”
“你不想一辈子呆在原地，可是这几年来你仍未踏出第二步，我知道原因。现在我死了，再没有什么阻碍你的了。你我好歹生活在一起了十几年，可是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曾对你有过正确的教导，女神在上，我很愧疚。但是现在看来你勉强也算是有个人样了。”
康纳眼角抽搐了一下，听到老家伙说自己很愧疚的时候他还颇为感动来着。康纳甚至准备去老家伙的坟头狠狠哭一场，可是紧接着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什么叫勉强有个人样了……
凯南看着康纳面色不善，不禁觉得这一对父子也是奇葩。他继续念道：“我始终相信任何人都有行善的能力和良心。好自为之，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最重要的四个字。”
康纳点了点头，暗暗把这四个字记在了心里。
凯南神色古怪的看着康纳，接着念道：“哦，对了。不是你没有魔法天分，我原本都打算教你了，可是那天我听见你在上厕所的时候偷偷骂我来着，所以我就没教你。”
“你现在一定很想骂人是吧，呵呵。”
康纳接过老家伙的遗书，捏在手里隐隐有些发抖，神色复杂。
见鬼，你TM死了还呵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