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春寒料峭,夜冷犹在,衣服上都结了一层霜,大战一场,累得他们一觉睡到大天亮。
四个人相继醒来,盘膝坐起,都觉尴尬相对无言,还是宇文乞得龟打破了僵局,大骂龙仙游,几个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骂,这样一来把怨恨都转嫁到龙仙游身上,把昨天争夺兵书的丑态都遮掩了过去,激战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都觉得没面子,谁也不愿意再提,他们和解了。
现在他们四人一致对外,商议着明年怎样夺回《高祖兵法》,几匹马在远处悠闲地甩着尾巴,吃着青草,它们可不管那些,难得的清闲自在啊!
段辽突然站起来:“咱们得赶快回去了,今天早朝点卯,咱们集体失踪,还不得把皇帝吓坏了。”
宇文乞得龟说:“哎!哎!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我们就一次点卯未到,有那么严重吗?再说皇帝后宫佳丽上万,他那还有心思早朝啊。”
刘渊也爬起来整整衣冠说:“如今皇帝早朝没了规律,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们集体失踪,皇帝可真赔不起,惊了圣驾那还了得。”
四个人说说闹闹向自己的马走去,“咦,我的那匹雪夜狮子照哪里去了?”慕容吐谷浑大惊失色。
宇文乞得龟说:“也许是挣开疆绳到别处吃草去了,怪你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拴好。”
吐谷浑道:“我明明拴得好好的,不可能挣得脱啊?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找一找。”
宇文乞得龟说:“你们俩个先回去,我陪慕容兄去找。”
段辽说:“我们俩回去向皇帝汇报,你们俩也要尽快回来,不要惹皇帝生气。”两人打马回京,宇文乞得龟牵着他的马和吐谷浑顺着马蹄印去寻找,山路蜿蜒却是平坦,有人工整修过的痕迹,一条小溪顺着小路向远处流去,山坡上满是杏花,蝴蝶和蜜蜂在忙不迭地向粉的花蕊诉说着相思,半山腰上牧童的短笛在呜呜地唱。
二人顾不了这些风景,急急忙忙向山里走去,又转过了两个山弯小溪忽而变大了,水清澈透明,有许多小草鱼在水中自由自在流动。
溪水阻断了路,由几块大方石立在水中,刚要没过石头。人可以踩石过去。周围满是杏树,杏花在枝头艳艳地闹春,花下一块伏牛石上三个姑娘正在捣衣,一个穿粉白相间的罗衣,另外两个穿湖绿色的套裙。一边用棒锤轻轻捶打着衣服,一边和节而歌。时而互相撩水嬉闹,笑声甜美,天真无邪,多么美的一幅田园图画呀!二人都看呆了,真有些不忍心打扰她,生怕破坏了这幅和谐的美。
“请问这三位姑娘,你们看见有一匹黑马从这里跑过去吗?”吐谷浑带着满脸的歉疚问。
那姑娘抬头看着二人狼狈不堪地样子扑哧地笑了。“美极了!美极了!仙女下凡啊!”二人不约而同地从心里默念着。
一袭粉白相同的外衣裹着鹅黄色的内衬,衬出少女迷人的曲线,一时惹得吐谷浑眼热心跳,用手搔搔头憨憨地傻笑。那女子“咯咯”的笑着:“没有看见,这地方少有人来,更何况是马啊!倒是看见两只小猴子。”说完笑得直不起腰来。
“啊!你是白马寺手拿杏花的红衣美女,你们三个昨天在白马寺”
那粉衣女郎正色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你们的马没有进山里来,你们赶快出去,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前面是禁地不许外人进出。”
吐谷浑做了个鬼脸:“你们骗谁!这山谷也不是你们家的,噢!一定是你偷了我们的马,藏到山里了,怕我们去找,故而拿大话来吓唬我们,我们好怕怕啊!哈哈哈!”
二人抬腿就要往里走,粉衣女郎伸手拦住,吐谷浑一皱眉,拔出“赤霄宝剑”顺手挥向姑娘的左臂,两个绿衣女子齐声喊道:“恶贼住手,休伤我主。”那粉衣女郎吓得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那姑娘睁开眼睛,吐谷浑正满脸坏笑地看着她,是那样的一往情深。
看得姑娘不好意思,脸红红的低头看自己的脚,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在她脚下躺着一条斩成数段的水蛇。
“多谢公子相救。”
“不客气,这回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不可以。”春梅姑娘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
夏荷姑娘更不客气:“因为进山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吐谷浑晃着脑袋说:“那我们硬要去呢!”
粉衣姑娘笑嘻嘻的说:“把命留下!这山里面住着两个老妖怪,专吃小帅哥的心。我们三个就是老妖怪的属下,是专门给他们勾引帅哥的。”
夏荷姑娘说“呵呵!怕了吧。赶紧回去吧,留条小命好娶媳妇,这辈子连女人边都没摸着就死了,岂不是冤哉枉也。”
二人知道是在取笑于他们,痴心于她们的美艳,并不敢说些过头的玩笑,埋头向里走去,转过了一个弯里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楼阁水榭亭台,花园一应俱全,路边一个大石上写着梅花篆书“金谷园杏花谷”。
慕容吐谷浑道:“这里莫非是石崇的别墅?”宇文乞得龟说:“不是,金谷园在洛阳,这地方哪能是呢,怎么办啊?”
“进去看看!我们也不偷也不抢进去看看何妨”
“进去?”
“进去!”
二人抬腿往里走,走了几步,就是一段五色石子路,脚刚一踏上,从路上树丛中纵出两个人来挥拳就向二人打来,宇文乞得龟翻身上马转身就跑。
慕容吐谷浑心里这个骂呀,胆小如鼠的家伙,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二人封死了他的退路。
“呜”一拳打向吐谷浑。吐谷浑也不含糊在鲜卑部族是第一条好汉,一说打架乐坏了。双脚微开猛一蹲身一拳狠狠走出,正击打在对方的腹部“当”的一声,打在梆硬的木头上,吐谷浑仔细一看是一个木头人一愣神,那木头人将他踢了一个跟头。原来木头人受击打越重反击的越狠。
吐谷浑忍着剧痛滚躲开了,另一个木头人踢出的几脚,一个鹞子翻身跃走拨腿就跑,刚跑几步,前边又跳起三个木头人,在前堵截回头后面两个已经到了近前五个木头人围着他跳着向前挪动,把他困在中间,你若向东,东边一拳一脚把你打回中间,你若向西,西边一拳一脚把你打回中间,你若跃起,他们也围着你跃起,你若不动他们也不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监狱。
开始吐谷浑不明就理不敢放松。
“不行这样岂不是要困死我们,吐谷浑暗想,我得想法冲出去,想到这里他对着一个木头膝盖狠狠地踢出一脚,他想从关节处把它踢折,这个想法完全是正确的,可没想到对方更狠口一开一枝驽箭向他面门射来。离得太近了眼看就要射到面门上,猛一蹲身,箭正射在发髻上。
吐谷浑也不含糊侧身向另一个木头人踢出一脚,想把他绊倒,刚碰到木头人的腿上,那木头人一抬手,一枚铁蒺藜射向他的右眼,他一翻身躲过铁蒺藜,双掌向另一个木头人头部击出,这一击一定能把木头人的颈部打折,而后面的木头人手一挥,一枚飞蝗石,正打在吐谷浑的后脑上。
这下把吐谷浑给打急了,不管东西南北地一顿拳打脚踢,这下可坏了,五个木头人也纷纷发动向他抛打暗器。
吐谷浑跃高下低,最后伏在地上。叮当一阵之后,木人们也停了下来,还是围着他转。
吐谷浑明白了,你动的越厉害,他动得越厉害,你若不动它也不动。
于是他盘膝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有三棵大树,柳枝垂下来都剪掉了,离地有两人多高。
吐谷浑慢慢向前移,五个木人也跟着移动,他快走,木人也就快;他慢,木人也就慢,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挪移到垂柳下,静寞了片刻,他猛一纵身抓住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借弹力纵到树上。
木人就是木人,没有了攻击目标,转身又回到自己的岗位,吐谷浑喘息了一会儿,又顺着树溜下来不敢走大路,专门在半山腰上走,半山腰中多是树木杂草,非常难走,没走出许多路,脚下被什么东西套住,脚腕一紧,“嗖”的一下慕容吐谷浑被高高吊在空中,浑不着力,他的头冲下,来回悠荡,挣扎了几下,越缚越紧,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头部充血,眼前模模糊糊。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传来笃笃的木伎踏石的声音,那三位姑娘提着一篮洗完的衣服款款而来,吐谷浑恍惚看到她们脚下踩的都要是白色石子,口中呵呵几声,似是求救。
夏荷姑娘道:“薛左使,那人被困,好像在向我们求救。”
那粉衣姑娘道:“人家在荡秋千,多有闲情逸致啊!咱们不要坏了他的好事。”
三人大笑,春梅姑娘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他尝尝金谷园的厉害。”
三人笑嘻嘻的向前走去,笑声渐行渐远。眼看着她们走进一扇红漆大门,回过头来冲着他荡秋千的地方诡异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