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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雨落走在山崖的小道上。
这几天来,她都在读书、推算、修行、赏景中度过,从未离开过崖间的小木屋,也没有人来过。
那自然,她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在今日推算时,发现了一些东西,可以称得上能让世人颤抖恐惧的东西。她想告诉自己的长辈,却发现自己的师傅,也就是缎清崖的圣女,并不在崖中。然后想了想,她决定来找自己的师祖,也就是那世人皆知,与夜老有情的陆蓉——陆婆婆。
安雨落来到陆婆婆居住的崖间木屋,此时,陆婆婆正提着木桶,再为菜园的蔬果浇水,在意识到有人来后,微微转了转头,看了安雨落一眼,又继续弯着腰,浇灌菜园,“来看我这老婆子啦?”
“婆婆。”安雨落行了个礼。
“别这么拘束,有话就说吧。”陆婆婆依旧没有再看一眼,细心的从木桶里取出一瓢瓢水,洒下菜地。
“我今日在推算之时,发现了一些事情。”安雨落顿了顿,因为此事有些惊人,正欲继续说下去,却是被打断了。
陆婆婆放下木桶,转过身来,看着安雨落,说:“昨夜你师父回来过,来我这坐了一会儿,跟我说了挺多事。其中有一件就是关于魔族的。”
安雨落手指微僵,心中有些惊讶,因为她想说的事情就是关于魔族。今日在八卦圆盘进行例行推算时,她看到后面的一些时日,有魔族的影子。但他没想到,自己的长辈,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甚至知道的比自己多。
“来,过来坐下。”陆婆婆摆摆手,坐在了菜园前的一张木椅上,示意安雨落坐在她对面。
安雨落自然不会拒绝,走到木椅前坐下,看着陆婆婆慈祥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自在。她很少和自己的这位师祖接触,可以说很少人能和自己这位师祖接触,在安雨落还是小女孩来到缎清崖的时候,陆婆婆就因为夜老去世一事,再也没走出过菜园,每日都过着和普通老人的生活。几次和陆婆婆见面,也是在自己师傅的带领下前来,却也极少交谈。像现在这样,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放松些,我又不是什么恶人。”陆婆婆似乎看出了安雨落的心里活动,开口说道。
安雨落笑了笑,倒真的因为陆婆婆的这句话,变得自在了些。
“记忆里是第一这么和你面对面这么坐着说话。”
“是我不对。”安雨落连忙说道。
陆婆婆又是摆摆手,说:“夜老走后,我就将自己锁于菜园,一时无法走出。怪不得你们。”
虽然安雨落听师傅说过陆婆婆是因为夜老才不走出菜园,准备度过余生,但真正听陆婆婆自己道出,安雨落又心生疑惑,****之事,难道连圣人都避不过吗?
“昨夜你师父和我说了些京都的事情。近日京都可谓风云起,比起往年的道试前都要热闹的多。”陆婆婆静静的看着安雨落。
安雨落不知道陆婆婆为什么会说起京都的事情,再想想自己,也是一段时间没走出崖间,每日都在进行修行之事,并不清楚京都的任何消息,但他知道,师兄在来自己崖间之后,便去了京都,难不成师兄遇到了对手?要不然师傅怎么会有心对陆婆婆说起京都之事,陆婆婆又怎么会对自己说起。
“师兄去了京都。”安雨落提到。
陆婆婆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已经发黄的信纸,放在身前的木桌上,推于安雨落前方,说道:“但站在风云中央的不是你师兄。”
安雨落微惊,近日京都的风云竟然不是以许久未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师兄起,那会是谁?难不成是师兄那夜提过的几个天骄?亦或是,有天才横空出世?安雨落又看了看陆婆婆推来的那张被叠的整齐的纸张,望了望陆婆婆,见陆婆婆点了点头,便打了开来。
“近日京都,有少年连挫二公主和太子殿下的颜面,那人又在昨日的听道会后悟道,惊动了天地。”陆婆婆淡淡的说道。
安雨落此刻十分的吃惊,竟然有人能在悟道中惊动天地。但她的吃惊却并不是因为此事,而是因为看到了纸张中的内容,那是一封婚书,一封陆婆婆和夜老订下的后代婚书。自己的师傅已然和长青宗宗主的二公子订下终生,也就是自己师兄的叔叔,而这也就说明,能履行这封婚书的只有自己了。
陆婆婆刚刚说到,京都有人连挫二公主和太子殿下的颜面,又在悟道中惊动天地,这一定不是为了打发自己看婚书的时间而说出的话语,那就说明,路婆婆话里的那人就是夜老的弟子。
“婚书是我和夜老订下的,要去履行的也不是我和他。而我自然不会强迫自己的后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要怎么做,还是看你。”陆婆婆看着安雨落的眼睛。
菜园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安雨落在沉默。
过了一会儿,安雨落抬头,看着陆婆婆,缓缓说道:“我想我会去退婚。”
“因为林永生?”陆婆婆眯了眯眼。
安雨落摇摇头,开口准备作解释,但却被陆婆婆挥手打断,“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然后陆婆婆站起身来,提起木桶,弯着腰,用水瓢盛起水,继续细心的为菜地里的蔬菜浇水。
安雨落见这般,也是起身,对陆婆婆行了一礼,也不知道对方有没看见,便沿着小道,往崖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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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崖畔,安雨落看着冷风刮过崖间,微微有些出神。
她在想,那少年是何奇才,悟道竟然能惊动天地,而且还能在京都挫了自己大师姐和太子殿下的颜面,听起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但是再想想,夜老不是没用徒弟的吗?怎么在夜老去世十年后,凭空就出现了这么个弟子,真是奇怪。
再看看那握在手中的婚书,安雨落叹了一口气。看来京都是要去的了,这婚是必须得退的了,凭什么要因为前人的约定来约束自己的后人。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师兄,那个比自己还先被世人推崇的天骄,林永生。又是摇了摇头。世人都认为自己就该和师兄在一起,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就没人问问自己的意见呢?
收起了婚书,她决定不想这些事情。她觉得****这些事不适合她,不如把时间挤出来看看道书,看看世间道景,想想大道之路该如何去走。
闭了闭眼,感受着崖中吹来的冷风。
下雨了。
南方冬天的冬雨,不是第一场。
雨滴拍击在大地上,花草上,树木上,少女的身上。
很细很细的雨,让人眼前蒙上一片朦胧。
远处的青山若隐若现,却能清晰的看见雨滴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