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挥开卫沉沙的大脸，大骂：“卫沉沙你这个大坏人，居然跟我玩这套，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说着，我上前和卫沉沙扭打在一起……
我正打得卖力，卫沉沙也配合得卖力，一声稚嫩的童声就脆生生地响了起来。
“娘亲，你在干嘛……”言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把卫沉沙压在床上，这样的姿势在他承受的范围之外。
“呃，言儿啊……你怎么进来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的动作完全僵住，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是好，老脸涨得通红。然后一个失神间，支撑在卫沉沙身上的手臂没了力气，我一下子趴到了卫沉沙的身子，压得他一个实在。
卫沉沙憋住笑，强装着镇定把我抱下来。他把我塞到被子里，然后起身在言儿的面前十分自然地穿衣服。
卫沉沙笑着对言儿说：“言儿，你好啊。这么早就赶过来，吃早饭了吗？”
言儿看着卫沉沙一副家里主人的样子，太喧宾夺主，太抢他的风头和在家里的地位了，叉着腰，瞪着卫沉沙，气得满脸通红。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娘亲的床上？你快下来快下来！娘亲都不许我陪她睡，你算什么东西？”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儿子在和老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老爹骂得狗血喷头，说他不是东西，也只有我宝贝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了吧！卫沉沙，让你欺负我，这个儿子够你受的，哈哈！
卫沉沙的脸黑了黑，估计他长这么大都没被人骂过，更何况他已经是皇帝了。好在卫沉沙的自我控制能力很好，而且很快就绽放出了笑容。
卫沉沙一把捞起言儿，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言儿胖胖软软的，坐了卫沉沙满怀。卫沉沙的眼睛亮亮的，我看得出，他很爱这个儿子。
卫沉沙说：“我是你娘亲的丈夫，你的爹爹，你说，我该不该在这里？”
言儿愣了一下，他绝对没想过自己心心念念又极其崇拜的老爹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自己刚才还臭骂了他一顿。
“你说的……是真的？”言儿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满眼的惊讶与不可置信。
“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特别是对言儿。”说着，卫沉沙俯下身，在言儿的额头上重重地吻了口，“不信，你可以问你娘亲。”
言儿皱着眉伸手把额头上卫沉沙留下的口水擦干净，又把手上的口水揩在了卫沉沙的衣领上。卫沉沙丝毫不介意言儿的举动，反而很贴心地让开了点，让言儿能看见他身后的我。
“娘亲……他说的是真的？他真是我爹爹？”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点头。卫沉沙，我真想一把掌拍死你这个孽障啊！
这回卫沉沙有了底气，十分挑衅地看着言儿，一副“快点给我磕头端茶，叫我父亲”的得志模样。
言儿端详了他面前的卫沉沙好一会儿，惊喜、幽怨、遗憾的表情交替着。然后他叹了口气，对卫沉沙说：“好吧，娘亲不会骗我，而且你长得跟我有点相像，你应该就是我爹爹。不过我相像中的爹爹比你潇洒多了，也比你有风度。叔叔教得不错，人生果然不能十全十美，唉，真是遗憾！”说着，言儿很惋惜地握了下小拳头。
这下卫沉沙的脸更黑了。我趴在床头，大笑，这个解气啊！我甩给言儿“你真棒”的眼神，他拽拽地回了一个“那是，我是谁啊”的表情。嗯，气你老爹什么的，我们非常有默契！
卫沉沙刚想回击几句，以示他身为人爹的威严，言儿就又发话了。言儿说：“那个谁，说你呢，不用回头了。虽然你说你是我爹爹，娘亲也承认了，但是我可没有承认哦。我都五岁了，才第一次见到你，可见你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全然没有把娘亲和我放在眼里。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就给你个机会，你接受我的考验吧！哼，我卫言的爹爹岂是随便能做得了的？”然后言儿从卫沉沙的怀里挣扎着下了地，迈着小短腿，优哉游哉地往外走。
快到门口了，言儿忽然转过身，对我说：“对了娘亲，言儿刚才忘了跟你说，光天化日的，真是羞羞。哦，还有，记得哦，言儿只要小妹妹，才不要臭弟弟呢！”
看着言儿胖嘟嘟的小屁股消失在门口，我和卫沉沙都僵化在床上。过了好半天，卫沉沙才缓过神来，他看着我，身体有点僵硬，他说：“叶倾晨，你确定言儿只有五岁？”
“额，我不确定言儿是不是五岁，但是我确定你被他耍了……而且还会被他一直耍下去……”
卫沉沙的俊美的脸蛋，顿时变成一团黑漆漆的煤球。
我还没有和卫沉沙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卫沉沙和言儿就上演了轰轰烈烈的大战，半会工夫都没留给我。也好，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卫沉沙。
阿绿在绣一只荷包，我则坐在一旁抱着翡嫣玩。阿绿有些心不在焉的，还不小心被针扎了手。我抿着嘴笑了下，说：“好啦阿绿，你想问我什么就说。”
阿绿放下针线，转过头来对我说：“小姐，您和皇……您和卫公子的事，您是怎么想的？”
我的目光注视着窗外，透过窗子看卫沉沙和言儿一大一小正为了一个小玩意儿掐架，脸红脖子粗的。我想，此时我的眼神一定很柔和吧。五年来，我从未想过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前儿个言儿玩耍后一身臭汗地跑回来，我给他洗澡。他眨着纯真的小眼睛，对我说：“娘亲，今天爹爹给言儿射了一只春燕，箭头从燕子的嘴巴里进去了，一点都没有伤到燕子漂亮的羽毛呢！爹爹好厉害！”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娘亲，你不要告诉爹爹我很喜欢他哦，他该骄傲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言儿喜欢卫沉沙。那是血缘上的依恋，是一辈子根深蒂固的感情。
所以我对阿绿说：“阿绿，当初我离开卫沉沙，走得那般决绝，是真的想离开他的，和他再也没有瓜葛的。可是他这五年来，空置了后宫，我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现在，又多了个言儿，他那么喜欢他的父亲，我难免又动摇，觉得女人一辈子不过如此，当以丈夫为重，以儿子为重。可我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阿绿，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绿见我面有苦涩，过来劝我。她说：“小姐，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这些年阿绿跟着小姐，看着小姐虽不至于步步为营，却也是伤足了脑筋。更何况，人生难得任性一回，小姐，这次的烦恼，就交给别人解决吧。”
阿绿说出这些话来，很得我心。人生难得任性一把，且让它随遇而安了罢。
卫沉沙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耐心。言儿有意捉弄他，他却没了脾气般地任由言儿折腾。
言儿对卫沉沙的考核是洗干净整个院子里人的臭衣服。
想了这个消息，我扑在阿绿的怀里乐得差点断了气。我第一次承认言儿的师父樊老头有点水平，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卫沉沙咬着牙，要不是卫言这小子是他的亲身儿子，他绝对有生吞他入腹的冲动。
这夜我睡得不安稳，天还没亮我就醒了，一直就没再睡着。我披了件衣服，去院子里走走，却看见了还在洗衣服的卫沉沙。
卫沉沙抱着一大盆衣服在洗，夜里很凉，他的头上却还滴着汗珠。而且卫沉沙做这样的事，我也还是觉得他很潇洒。五年，岁月在这个男子的脸上没有留在一丝一毫的痕迹，反而让他更成熟、英俊，更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我走到他身边，说：“言儿也就是逗着你玩呢，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跟小孩子一般胡闹。”
卫沉沙抬了头看着，却笑得很美好。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说：“我从来都没有尽过父亲的义务，言儿怎么要求我都是应该的。而且，我好喜欢言儿。他就像另一个我，但是比我鲜活，比我自由，比我开心。晨儿，无论我们之间怎样，我都谢谢你生下言儿，他那么可爱。”
我坐下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他谈心。我说：“沉沙，其实你不应该来的。这么多年了，言儿没有你，他很好，我，也很好。可是现在弄出来这些牵扯，你让我怎么跟言儿交代？说他的母亲是太子的废妃，他的父亲是当朝的皇帝，他只是皇室留在民间的孩子？”
卫沉沙的脸色很阴沉，这些话碰到他到底线了吧。他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言儿是我的嫡子，是大卫名正言顺的太子。还是，你从来都没有和我回镐京的打算？”
“回镐京？我为什么要做回镐京的打算？”
“叶倾晨！不管我们现在的关系如何，现在我们有言儿了，你要为他的将来考虑！”
“考虑什么？处心积虑地让他回皇宫，做太子，然后提心吊胆地生活？卫沉沙，我辛辛苦苦生下又养大的孩子，凭什么送去皇宫那个龙潭虎窟？您是皇上啊，您今儿个想深情了您就空置后宫。明儿个呢？您再一时兴起招个后宫佳丽三千，再弄出一堆皇子，你要置我和言儿于何地？”
卫沉沙很大口地喘气，这是动了大怒。他压制了自己好久的情绪，才勉强平静地说：“现在我们的情绪都不稳定，言儿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天要蒙蒙地亮起来了，我也终于觉得困了。这样吵下去没有任何结果，索性站了起来。
我往屋里走，而卫沉沙也再未置一词。
而在我和卫沉沙冷战之际，千羽杀的离开已搬上了日程。
千羽杀不让我送他，我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思，便只是送到了门口。
看着千羽杀轻装上阵，我调笑道：“哟，我们的千大少爷，您这是要云游江湖啊。”
千羽杀也笑，眼睛亮亮的，是孩子一般纯真的模样。他说：“我哪有叶小姐的逍遥啊。这不，我再不回千羽氏，哥哥就要派人把我绑回去了！我就是这个操劳的命哟！”
又说了一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千羽杀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倾晨，你真的不打算和哥哥回镐京？有些事情，错过了一次，就是一辈子！”
我淡淡地一笑，只说了半句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