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花园
郑佩云仰望着灰暗的夜空。好黑的天、好冷的风,冻得她浑身发颤,冻得她痛彻心扉。她使劲地深吸口气,喉间却仿佛被勒得死紧,她无法喘息,她透不过气来。
按住了沉郁闷痛的胸口,她跪坐在地上。终于在握紧拳头往自己胸前一捶时,才吐出浓浓的气息。就在那口呼吸沉痛得从她口中吐出的同时,她的眼泪也措手不及地无声滑落。
她不知所措,痛得她无声哭泣。王天雪瞎了,而她哭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狄沛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拍拍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我、、、、、、是不是很笨?很残忍、、、、、、”郑佩云的声音完全是破碎的哽咽。
狄沛风只是看着她,他眼中浓郁的无奈与痛楚,在她的泪眼中是那么模糊不清。
“我们简直、、、、、、就是由着她自杀。”郑佩云再也忍不住大喊:“她已经看不见了,再来就是离开我们了!”
“她离不开我们的。”狄沛风依然沉静。
“你看不出她就快死了吗?!”郑佩云激动地吼叫着。
“谁不会死。”狄沛风的声音十分温柔,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只要她一直在这里,她就永远活着。”
郑佩云怔怔地看着他。
“其实,你早有心理准备。”
郑佩云狠狠地一颤。
“天雪一直活得很辛苦,是命运开了她一个玩笑,让她不能幸福快乐地活着。你为她掉的眼泪,会让她更痛苦与自责。”
郑佩云懊恼得把脸埋进膝盖里,哑声低喊:“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潇洒。”
“你不需要像我一样,我没有感情。”
她缓缓抬起头看他,“你有感情,只是你的感情遗落在某个角落,你需要时间把它找回来。”
“是吗?”他轻轻一笑。
“天雪有很大的遗憾、、、、、、”郑佩云逐渐平静下来,她抹干了不争气的眼泪,抱着自己的腿,忽然间寒风蚀骨,她冷得无处躲避。
“到底该不该告诉天霖?难道让天雪一个人受苦吗?”
“跟水心说吧!她知道该怎么做的。”狄沛风缓缓说道,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
法国首府
王天霖站在窗前,观赏着窗外丝丝的细雨。
多雨的法国,一年四季少有晴天。他很怀念大陆的阳光以及他生命中的那个女孩。
雪儿,你现在还好吗?
他无时不刻有股飞奔回大陆的冲动,但是她说过,她要过平静的新生活,他的存在会阻碍到她追求幸福的脚步、、、、、、
为了这句话,他努力压抑着,不敢任性妄为。如果这样能让她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他是该走得远远的,小心收藏起满溢的思念,不能、也不该再去打扰她了。
近来的连绵阴雨,让他想起她的生日又要到了。大陆的天气如何呢?她老是盼望着他带她出去游玩,度过最快乐的生日。那现在呢?她还在期待吗?还是现在已经有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早已忘记了那个最纯真的期盼?
是啊,狄沛风会陪着她,她会有一个最甜蜜的生日,不需要他操心了!
转身目光定在桌上的信件上,王天霖敛眉沉思。
她答应过,每个月有一封信。近四年来,固定会在十五号这天收到她的信,从没有例外过。可是这个月却整整迟了近十天,是她忘了吗?
他挑了几封信观看着。每次收到她的信,总要反复读上数十遍,内容早已倒背如流。雪儿的字体很漂亮,工整娟秀,看得出她是一笔一划很用心地写这些书信,可近几个月来,字体越来越潦草,最后的两封还是用电脑打字。
她说最近太忙碌了,办签约出版的事,令她焦头烂额,觉得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如果不是怕他飞回大陆揍她,还真想写E—mail比较快,省时省力又省邮费、、、、、、她一直告诉他,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快乐。
他回信时,特别叮嘱她别累坏自己。
可是,真的有这么忙吗?忙到连写信给他的时间都没有?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在她心中已经是渐渐淡去了?
最近老是心神不宁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