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微风迎面吹来，不同于城市的人潮拥挤，空气中夹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门前种了几棵常绿植物，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拿起摆放在角落的扫把清扫满地落叶，脑海浮现了童年鲜明的种种回忆、、、、、、
将落叶扫完，隔壁夫妇频频朝他这儿观望着，最后终于决定走过来，“你、你是阿霖？”
王天霖抬起头，轻轻地点头，“阿叔阿婶，你们好。”
“好小子，听说你到外地读书对不对？这么多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这对夫妇与父母当了几十年的邻居，等于是看着他长大了。
大叔拍拍他的胸膛，上下打量，“不错，现在像个男人，可以扛起责任啦！你这次回来，要好好照顾妹妹，不要丢下她了，这个女孩好可怜，我看了都心疼、、、、、、”
王天霖垂眸不语，一脸寂然。
大婶见他一直沉默，也不表示什么，就忍不住数落起来，“你呀，不是我说你，前途固然重要，也不能丢下家里不顾，连父母病重都不回来看一眼，把所有的重担全丢给妹妹去扛。你有没有脑子？她一个女孩子，哪能应付这么多，出了事你叫她找谁商量？你以前是很有责任感的孩子，怎么一出去外面，人也变了？！”
王天霖默默听着大婶的指责，无力为自己辨驳。“阿叔阿婶，我妹妹她、、、、、、还好吗？”
“哪好得了？你走了之后，你妈不知发什么神经，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只要不顺心就打天雪出气。刚开始你爸还会护着她，后来你爸一病倒，她就连最后的依靠都没有了。你妈整天迷迷糊糊的，有时还冲着天雪骂着狐狸精、不要脸什么的，抓着她的头发，又是打又是骂的，尽说些没人听懂的话。”
大叔摇摇头，继续说：“有一次你妈还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先是抢走我的老公，再来又逼走我的儿子，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拆散我的家，你会有报应的，会不得好死、、、、、、’你都没看到，你妈当时那个狠劲，看天雪的眼神有多怨恨，连我们都直发冷汗。难怪天雪会觉得哥哥的离家出走、爸爸会死都是她的错，呆呆地任由你妈出气，也不懂得要躲。”
“两年前，天雪不是逃家去找你吗？你妈快气死了，那次天雪被打得有多惨你知不知道？”大婶越说越生气，“阿霖，你的心肠几时变得这么狠？你一点都不顾妹妹的死活吗？连我们看了都于心不忍，你是怎么做得出来？要不是左右邻居帮忙拦着，天雪早就被打死了！”
原来、原来他走了以后，雪儿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可是那一年见面，她为什么不说？如果他早知道、、、、、、
王天霖握紧了拳头，恍然想起，那时她几度的欲言又止、、、、、、
不！她有试着让他了解她的处境，是他没有给她机会解释。或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下意识地逃避，这样他就不必为难，不会心痛，没有任何困扰、、、、、、他真的是该死的自私！
她满心期待着哥哥会保护她，所以不顾一切地飞奔而来，然而他又做了些什么？！
他不敢想象，当年临上列车前，盼不到他的雪儿，会有多怨恨他、、、、、、
邻居大叔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天雪好歹也是你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王天霖没吭声，呆立在原地。
几片枯损的枝叶，随风飘落。
最后一抹残阳没入了地平线，四周悄寂，只剩他轻浅的呼吸声、、、、、、
“哥哥！”轻细的叫唤夹杂着不安，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过身，一道纤细的身子朝他扑来，他没站稳，跌退了几步，抵上树干才缓住冲力。
王天霖险险地抱住她，困惑地低头凝视她满脸的惊慌，“怎么了，雪儿？你不是在睡觉吗？出来做什么？”连鞋子都没穿，雪白的莲足踩在落叶上。
“我、我醒过来没看到你、、、、、、以为你不见了、、、、、、”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双手将他抱得紧紧的。
王天霖一阵心痛。她以为他又像五年前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所以才害怕得连鞋子都没穿，满屋子寻找他？当初她也是这样在找他吗？
他收紧了手臂，低哑地说：“别怕，雪儿。如果我要走，会告诉你的。”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却让她整整找了五年。
“我发誓，这次真的不会！”
王天雪仰头，不确定地望着他。
王天霖怜惜地抚抚她的长发，“饿不饿？哥哥带你去东西。”
她歪头想了想，“哥哥想吃什么？”
“我们去吃面条，你进去穿鞋子，我在这里等你。”
她犹豫着，小手迟迟不敢放开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他想支开她的借口？
王天霖看穿了她的想法，索性和她一同进屋，穿了鞋子再拿件外套给她穿上，关上门，回头牵着她的手，步行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