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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月朗星稀,未央宫却灯火依明。

出宫归来的刘彻,此时还在彻夜看书。

成为王,败为寇。在这个深宫里,永远保持领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谓不进则退,白天的荒度只能靠晚上来弥补。

一想到白天的事,刘彻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浅笑,不知为何,白天那少年的清秀面容好似进驻了他心里一般,时不时的浮现,挥之不去。

“皇弟,夜深了,你还在看书吗?”刘荣那嘶哑的声音打破了一夜宁静,亦拉回了神游太虚的刘彻。

蓦然抬头,刘彻撞上了他那双憔悴而又无神的双眼。

“不知皇兄这么晚前来所谓何事。”他诧异于皇兄的心神憔悴,却也猜不透皇兄来此的目的。印象中,他们从未来往过。他们一出生就卷入了双方母亲的权力之争中。

“我看你宫中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瞧瞧,如果打扰到你的话,我这就走。”微叹了一声,刘荣欲转身离去。

“皇兄,请留步,我差不多没事了。”看着皇兄那落寞的背影,刘彻的心没来由的一软。

“我过来,其实是想跟你聊聊的,我们兄弟好像真的没怎么聊过。”似乎感激于刘彻的挽回,刘荣的眼睛竟然红红的。

眼前这个人和印象中那个严厉而又冷酷的大哥是多么的截然不同啊。刘彻不禁有些叹然,若那时失败的是自己的话,是否现在也是这个样子呢。

“是啊。我们是没怎么聊过。”刘彻身有感受,在这个深宫中那血溶于水的亲情不再会牵绊人心。只有权利熏陶着那些迷失在红尘中的芸芸众生。

“其实我倒羡慕那些寻常百姓,一家和和乐乐,平平淡淡的。而我们一出生就只有权利之争,兄弟间不能倾心相诉,甚至还要刀戈相见。”望着窗外的那一夜月色,刘荣幽幽的说道。

“人在深宫,身不由己啊。”语脱口而出,隐藏在刘彻心中的情感也在此时慢慢的萌芽。

“皇弟,没想到你可体会我的心,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只有我被迫的,原来我们都一样啊。”人生得一知己足以,这时的刘荣就是这样的感情,他很高兴还有人和他有着一样的情感。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恨,恨这个身份,恨这个皇宫,恨这种纷争。于是,我冷漠,严厉,淡然,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一切都错了,错得离谱。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的争斗只换得了一场空,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在一刹那之间了若无痕。彻,我希望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辙。你的才华和能力都远胜于我,我知道你将来会是个好皇帝的。”就如溃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刘荣将多年来的心里话都倾诉给了这个和自己一直争斗着的皇弟听。

“皇兄,我明白,我了解,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刘彻也似找到了知音般,心里甚是激动,话间,已然倾身而前,拥住了那个大他数岁的兄长。

曾经年少不知愁滋味。此时的刘彻才真如一个15岁的孩子般。再也不是那个少年老成的太子了,而是一个在亲情之下的孩子吧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此时的一刻也会如夕阳般的那么短暂。这他们两个都知道,但是他们还是希望抓住这个短暂的一刻,享受一下这难能可贵的亲情。

“皇兄,今天留下来吧,夜也深了,我们一起睡吧。”刘彻出口挽留,他知道以后怕也没这种机会了,那就让今天成为记忆中的永恒吧。

“恩。好。那我们兄弟今天一起睡吧。”刘荣也感同身受,他也知道这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月光如水,从窗口而入,照射着床上那对辗转难眠的兄弟。夜是静的,人心却是乱的。

刚才那瞬间的亲情流露,此时彼此之间却没了话语,只能静静的想着各自的心事。亦感受着宁静的氛围。

翌日,刘彻从睡梦中醒来,因为昨夜不能入眠,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犹记得昨天晚上的亲情流露,刘彻不禁有那么些不真实,看着旁边那已空的床,他知道皇兄早就离去。似乎皇兄也把昨晚当作一次温柔的意外吧。

没想到在这个宫中,如此简单的亲情都是那么一种奢望。刘彻苦笑一声。罢了,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也只能如此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晨风和煦,朝阳若丝,微风拂乱了柳丝,亦舞起了女孩的衣袂。

“嫣儿,来妈妈这里。”如此温柔似水的声音让人听的心都暖了。

柳树下的小女孩听到叫喊,马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妈妈。”小女孩一边跑一边叫唤着,脸上洋溢着喜气的笑容。

但是下一秒,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身体的动作僵硬了。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妈妈的身边,怎么伸手也触摸不到妈妈的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渐离她的视线。

“不要,妈妈不要扔下我。”她声嘶力竭的叫喊却始终换不回妈妈。

寒风冷瑟,落叶萧条,一刹那之间,四周成了冰天雪地。

冷冽的风刺入小女孩单薄的衣服里,割痛了身体,更划伤了心。

“妈妈,你在哪里,不要扔下嫣儿,嫣儿怕。”面对着冰雪,小女孩依然不放弃的叫喊着。

但是哪有人影,只有呼呼的北风夹带着雪花生冷的打在她粉嫩的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很久,久到小女孩冻的都快没了知觉。

“冷吗?”一个听起来近乎冰冷的声音传来。

“冷,我真的很冷。”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小女孩虚弱的微呓。

“冷吧,但是没人会来救你的,这就是你的命,红颜祸水的始终都不会有好结果的。”这声音有如鬼魅般缠绕着小女孩。

“不要,我不是。”

猛然惊醒,一双含泪的眸子微然张开,失神的望着前方,身子还忍不住的颤抖着。精致的脸显得很是苍白,她无措的咬着嘴唇,泪珠还是不由自主的从眼眶里缓缓的落下。

天色尚早,但是她却再也无心睡眠,又是那个梦境,那个把她从希望的顶峰拉入绝望的深渊的梦。

韩嫣的嘴角泛起一弯自嘲的笑容,原来那个年少时的梦魇始终都缠着她。

起身下床,被冷汗浸透的衣服服帖的粘在娇弱的身子上。

“小少爷,你没事吧。”

门外,雪儿的叫唤声由远而近的传来,韩嫣缓过神来,淡淡的说道。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你先下去吧,天还未晓,我还想睡会。”她不想让雪儿看到她如此狼狈的神情,没等雪儿回答,韩嫣就风清云淡的说道。

“那小少爷,我先下去了。”雪儿看小少爷没事,就转身离去。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后,韩嫣才慢慢的从梦魇中解脱出来,却仍心有余悸。

梦中,她再一次被狠心的母亲离弃,那刻骨的疼痛是她一辈子都不能忘的。她成为如此现在这样,是她母亲造成的。

她的怨,她的恨都是因为她那个狠心的母亲,即使后来她真的做了什么红颜祸水的事也是因为她母亲,不能怪她。是她母亲把她推向了这里。

这时时缠绕着她的梦魇,更加坚定了她要走出这个囚笼的决心。而他,刘彻,那个初遇时的华衣少年将是她命运斗争的开端。

他会来找她吗?

她确信他会的。

她有自信,即使那次她身着男装,但是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华绝代。

命不由己,天不由人,她偏不信。她要靠自己去扼住命运的咽喉,她不想再做那被抛弃的一个,那被冷落的一个,那被遗忘的一个。

她也想得到爱怜,得到疼爱。这些或许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但是她却没有。

不贪求一个缘,只奢望一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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