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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悠悠岁月,浮生轮回,几多欢喜几多愁。

夜是无奈,人是无心,只为那一世眷顾。

又是一夜,月明星稀,而他的心却沉沉的,冷冷的,去年之今日,他失去一切,今年之今日,他失去至爱。

御风整整找了两日了,却依然没了韩嫣的一丝消息,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存在过一样。

提着昏暗的灯笼,他沿着深宫的墙一直走着,走过了华丽,却走进了颓废。

他在皇宫里最冷清的地方顿了下来,洒着冥纸,满天飞舞,嘴里喃喃而语,“娘,你的仇我一定会报的,我们失去的一切我也会加倍要回来的,我不会让你这么冤死的。”

他那凌厉的双眼在那漫天的冥纸中幽暗生涩,他的心再度的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他和金王孙一样,已经因仇恨迷失了心智,几欲成魔。

今晚,他更加的痛恨那个夺了他一切的人,在这迷醉的奢靡中,他眷恋的摸着离宫的墙,离宫的瓦,离宫的一切,曾经应属于他的一切。

高高在上的龙位,权倾天下的尊贵,还有这大汉万里的疆壁,一切的一切,他都会夺回。

行过刘彻的寝宫,他赫然发现那里灯火依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妒忌,一个纵身就飞上了房顶,想看看这个君王到底在干吗?

而他看到的是什么?是心中的期望还是心中的失望?

原来他苦苦追寻的人竟然咫尺天涯,而他却始终不知道。这使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刘彻夺了他的一切,竟然还要夺走他的最爱,他不甘心,一直在默默计划,等待时机的他,再也不想在等待,或许成败亦在此一举,他为何要唯唯诺诺,不敢前行呢?

承受爱恨煎熬的他已经不想再等,也不能在等,即便他知道时机不成熟,即便他知道失败了就会永远的错过。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等,凭他和他师兄的武功,擒刘彻有何难,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许比他苦苦等待更加的快速,方便。

御风已经在心里默默决定了,明日不是刘彻的死期,便是他自己的亡日。等待的心焦他已受够,虚伪的生活他已足够。

他连夜赶到了金王孙的住的地方,一进门就焦急的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金王孙,“师兄,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怎么了,师弟,这么晚突然跑来,尽说一些奇怪的话。”金王孙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急的跑来,好似受了什么刺激般。

御风喘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师兄,我决定了,明晚,就是明晚,我要去挟持刘彻,让他还我一切。”

“可是,师弟,你为何这么的急,明晚就要行动呢?我们不是说好,等待时机,到时候一举歼灭吗?”他不是不想快点报仇,而是想有十足的把握,他不容许失败。失败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御风抬首,凝望着金王孙,满眸子的哀求,却又夹杂着浓浓的恨意,“师兄,我求你了,我不想失去嫣,不想让他得到。”

金王孙心里似乎有了一丝了解,“你是说韩嫣在刘彻的手上。”他恨刘彻,和御风一样的恨,因为他是她妻子和仇人的孩子,是他耻辱永远不能磨灭的证明,所以他要毁了他,毁了他的耻辱。

御风颔首,幽幽的余音却带着烈酒的恨意,“所以……我等不了了。”

“好,我帮你。”事已至此,也惟有如此了。

“师兄,谢谢你,到时候我们两共享江山。”御风笑着做出了承诺。

金王孙忽然大笑起来,“江山?师弟,你太小看我了,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什么江山,刘启的江山我才不在乎了,我帮你只是因为我也恨刘彻,像你一样的恨,我要她痛不欲生,后悔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是因为太爱才所以太恨,还是因为恨了所以知道爱,爱恨原来如此接近,触手可及。

御风没了言语,看着在这月夜中笑的有点畸形的师兄,心里暗自嘲笑,他或许也是这个样子吧,但那又怎么样?他想要的,只是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错了吗?

他没错吗?

这红尘之事,孰对孰错?孰又能看清?

一下雪凝万事变,奈何天意人难劝。

凌云掐指一算,那场浩劫已近,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上。

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未央,那个承载了太多情愁的地方,那个扼杀了太多恩怨的厅堂,到底会迎来怎么样的霍乱,心里又勾起了多年的前的记忆,漫天的大火,混乱的哭喊,印红了离宫的天,叫嚣了离宫的幽,而这都只是他们为了维护所谓的皇室尊严。

不想回去却不得不回去,因为他答应哥哥要解救那些被困在这深墙后迷醉的人们,救那些和他留着相同血液的人们。

长安的郊外,少了一份繁华,少了一份奢靡,却多了一份淡然,多了一份恬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份曾经属于他们两个幽美。

这里是他们最喜爱的地方,这里曾留下了他们多少的身影,那时的偷偷离宫,奔波一天到这里只为了享受这份只属于两个人的甜蜜。

而今,当他重回的时候,却孑然一身。心里不免泛起了点点孤寂。

冥想极深处,却被一阵怨恨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老天,你好残忍,为什么给了我这么一个命运,为什么要我看着一个个最亲最爱的人死去而无能为力,为什么我有仇不能报,有恩也不知道怎么还。”刘胜有点心灰意冷的对着苍穹大吼,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那日,他说,你们放下吧,这仇是不能报了,既然现在国泰民安,又何苦苦苦死守着个人之间的恩怨。却换来了族人的不解和冷言相讽,他成了众矢之的。

那日,他说,母亲,我累了,不想再这么虚伪的活着,你也放弃这仇恨,过一些安宁的日子吧。而母亲却说,没想到你第一次叫我母亲竟然是因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笑了,责任,让他累的已经不想再要。为什么她还要苦苦相逼。

母亲,这么大的责任我负不起,也不想负,放了我吧,我不想再这么痛苦,在恩和仇之间挣扎,他留下了这句话准备离开。

母亲说,以后你再也不是项家的人。

他苦笑,如果可以,他希望一开始就不是。

那日,他遇到了金王孙,那个曾经是他师傅的人,他们打了,但他却输了,仇不能为项风行报,愧疚始终都挽回不了。

金王孙笑了,他说,刘胜,你永远都只是个傀儡,只能在我的操控下活着,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带着愧疚生不如死。

一幕幕往事,一道道伤痕,生不如死,他终于体会到了那是什么含义。既然毫无留恋,为何还要独活世上,他死了或许于人于己都是一种解脱。

哀默大于心死,刘胜想就这么了结了这充满了黑暗的命运。

想就这么飞身一跃,告别红尘,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又拉了回来。

凌云救回了刘胜,他不想他这么轻生,更不想他弄脏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甜蜜小天地。

“你干吗救我,让我死了算了,在这个世上,我毫无留恋。”刘胜瞪着那个救他起来的人,缓缓的说着。

“何必那么执着,爱恨都乃世俗之物,放下了便可超脱世俗,死并不是唯一解决的办法,死了仍不能放下,只为成为怨魂,所以放下吧,放下爱恨才会让你解脱。”凌云讲着劝慰的话,却在心里暗笑,自己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始终放不下心中的爱。

所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一切只能随缘,强迫不得啊,凌云讲完这些话就孑然而去,他救了他的人,不知救不救的了他的心,他若听了此番话后仍执意求死,他亦不能救他一世。

望着他悠然的背影,刘胜反复的呢喃着凌云的话,“放下爱恨……放下爱恨……解脱。”

也许他说的对,死并不能解脱,惟有放下才能解脱。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参天古树,佛门宝刹,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红尘爱恨难断事,遁入佛门终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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