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猴子似的谷思亮哪里禁得住大力的冲击,一个照面就被扑倒在地。
“救命啊!”谷思亮大声呼救道,大黄狗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得谷思亮脸色发白。
土星辉没有理会谷思亮近在咫尺的呼救,明亮深邃的双眸中流露出点点笑意。他对这狗的德行很是了解,土星辉记得他在第一次见到这只狗的时候,它在一家别墅门前拴着。一只金灰色的藏獒被主人拉着出来遛,昂首挺胸的从大力面前经过,大力最看不惯其他狗在它面前装叉的样子,自然不服,冲着藏獒呲牙咧嘴的一阵乱叫。藏獒看到有只土狗敢挑衅自己,自然愤怒,就要挣脱枷锁去教训它,奈何被主人牢牢抓着,不能上前。大力清楚这一点,更是嚣张的叫起来没完。于是两只狗一只被主人拉着,一只被拴在门柱上,互相隔空挑衅着。大力吼着吼着,忽然自己的绳索断了,正在用力拉扯的它差点一不留神冲到藏獒身前。一个急刹车控制住身体,大力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绳索,有些尴尬,惺惺的走了回去,用嘴将绳索再次套在柱子上,继续冲着藏獒叫。
这一幕令对面的藏獒很是鄙夷,似是不愿跟这种装逼狗一般见识,才趾高气昂的离开。
大力虽然聪慧灵敏,力大非凡,但真要跟藏獒撕咬,还真不见得是它的对手。更重要的是,它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狗,自然也不能跟狗一般见识。所以叫叫就算了,让它真去咬一只狗,它不去。
土星辉知道大黄狗很懂得分寸,既然谷思亮是李丰年请来做客的朋友,那无论它的气势多么渗人,也只是装腔作势吓唬吓唬罢了。让谷思亮记住,它的食物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土星辉没有出手的意思,不代表李丰年可以坐视不管。他飞速从自己的房间奔下,冲着大力喊道:“快住手!别咬坏了他!”
李丰年确实担心大力下口太重,他可不想让新同学第一天来自己家做客就受到伤害。他才第二天和大力见面,对它的习性确实没有已经关注它几个月的土星辉了解。
李丰年的呼叫并未让大力松口,扯坏谷思亮的上衣以后开始撕咬谷思亮的裤子。
“我去,我的根啊!”谷思亮觉得被恶心到了,这破狗撕自己的衣服就罢了,还用那条沾满口水的舌头舔了几下他的脸蛋。
似是觉得有点累,又似是因为觉得谷思亮的衣服没什么可撕的了,大力才从谷思亮身上爬起来,扭过身,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谷思亮的脸上扫了十来下,才迈步走开,挑了一个独立的沙发,坐了上去,神色傲然。这个沙发正是刚刚谷思亮坐过的那张。
谷思亮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住,干呕着跑向浴室。
看着木地板上满地的衣服碎片,还有谷思亮没吃完,撒了一地的虾条。李丰年问道:“你还吃么?”
大力鄙夷的瞅了李丰年一眼,向是看白痴一样,意思是:“你怎么不吃?”
李丰年一边打扫混乱的地面,一边抱怨道:“下手太重了,真的是太重了。”
谷思亮冲进浴室,随手巴拉掉身上所剩不多的布片,跳进浴缸。忽然想起,刚才那只恶狗就在这泡澡着,瞬间一阵反胃。奈何喷淋的范围喷不到其他地方,暗骂了一句这奇葩的设计,谷思亮只得点着脚尖在浴缸里喷洗身体。
十分钟后,谷思亮穿着内裤从浴室里走出,骂骂咧咧道:“真特娘的晦气!”
感觉到凶猛的大力又要站起身继续扑来,谷思亮才惺惺的闭上嘴巴。冲着李丰年低头丧气的说道:“老大,恐怕你得借我身衣服穿了。”
这还真让李丰年有些为难,自己不过两身半的衣服,再借出去一身,恐怕他就没得换洗了。暗道看来应该提前向老爹要点钱了,李丰年去自己的卧室把剩余的那身衣服拿出来递给了谷思亮。
衣服虽然简单朴素,但也还算干净舒适,谷思亮穿上服装才发现自己来时坐的位子已经被大黄狗占着。再次反胃了一番,谷思亮坐到土星辉旁边。
土星辉和李丰年本来就不善言语,咋咋呼呼的谷思亮似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也变得有些沉默,说了一句:“这狗还真是出类拔萃。”之后便没有了太多言语。
李丰年觉得三人一狗在房间里安静的坐着有些怪异,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声音从电视里传出,似是解救了几人的尴尬场面。三人一狗都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电视里播放的,广告。尤以大力看得格外聚精会神。
“本市消息,桐莱市射击大赛今日圆满结束。自由职业者岳群夺得冠军,五冠王顾青未能参加比赛,五年来桐莱市射击冠军首次异位。”广告过后,一则新闻从电视上播出。叫做岳群的青年出现在屏幕里,不过看其表情似乎并太愿接受采访。
“挺厉害。”李丰年评价道,他从小就喜欢玩枪的感觉,但其父从没给他买过一把玩具枪,于是李丰年就经常霸占着李狗蛋的枪不给他,直到把那把枪玩坏。后来李丰年就开始用石头,用橡皮,用一切可以抛的东西当子弹,练就了现在指哪打哪的神技。
“没你厉害,我觉得你拿台球打的也很准。”土星辉说道。
...。
入夜,送走土星辉和谷思亮,李丰年才打开那本书皮泛黄的古书,继续读着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语句。没有一本书能如此吸引李丰年,此时他似乎进入到一种恍惚的状态,奇妙的感觉让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人间。那种感觉让他思绪飘飞,情感舞动,乃至于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甚至当自己身边有一只狗头探过来的时候也浑然不觉。
晴朗夜空中,一轮弯月悬挂天际,似一个害羞的小姑娘,用云挡住了自己的半个脸颊。星星们眨着眼睛,像无数珍珠镶嵌在一望无痕的黑色绸布上,像嬉笑的孩童舞蹈于浩大的舞台中。
李丰年看的有些疲倦,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他似是回到了童年,那是一段他已经不记得了的童年,那里有一童一犬的嬉戏与打闹,有女人无奈的叹息与咆哮。
星光透过窗户,挥洒在李丰年的卧室,伴随着一两片树叶的倒影,静谧和谐。此夜,此景,此人,此狗,此副画面被时光雕刻成了亘古不变的永恒,是朝气新起的李丰年和行将就木的黄非红的在一起的时光的永恒。
..。。
次日,李丰年按时来到学校。桐莱中学不愧是市重点中学,高三开学的第三天,高三各个班级里传出的不再是对暑期的回忆,也不是对早起的抱怨,而是阵阵读书声。
对声音份外敏感的李丰年此时觉得,相比于无聊的唏嘘,朗朗读书声更加洋洋盈耳。
李丰年放慢脚步,打算感受一下学习的气息,然而嘴角的笑意刚刚成型,如此享受的环境就被身后传来鸭叫打破。
“****,走快点儿。”陈不凡在李丰年身后骂道。
李丰年觉得这个声音让他越来越厌恶。转过头看向走在黄光光身旁的陈不凡,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想,在这里抽他嘴巴子好不好。
“呦,黄大少爷又被新转来的插班生给堵门口啦!”一班的孙然此时也路过这里,阴阳怪气的说道。昨日李丰年教训体育生的事情已经小范围的传来,孙然作为一班里相当于领头的人物,自然早已听说。不过他不会管这些事情,之所以用如此挑拨的语气说话,是因为他和黄光光不太对付,李丰年此时只是受到鱼池之灾。
李丰年自然记得这人,开学当天,他就在门口以这种口吻挑拨过黄光光。他问道:“你谁啊?”
“一班,孙然。”孙然无所谓的回答了一声,绕过几人,走进一班的教室。
黄光光觉得自己这一学期太不顺利,昨天体育课的事情,让他跟这个班级的其他人更加疏远。他明显感觉到班上那些同学看他的目光里不仅仅有畏惧,还有讨厌。这让黄光光很气愤,气愤自然需要发泄,于是他更加觉得眼前这名少年碍眼。比那个孙然还令人厌恶。
“新来的插班生而已,早晚会让他懂了规矩。”黄光光开口道。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快进教室!”班主任姚花拿着课本从几人身后走来。
李丰年不留痕迹的收回已经微扬起的手掌,转过身,扭着屁股走进教室。
姚花走进教室,冲着同学们说道:“柴猛的家长打来电话,他今年无力念高三,会休学一年。”
姚花的话引起了一些躁动,不过很快在姚花如炬的目光下安静下来。
“这件事学校会解决。我想说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武力解决,柴猛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姚花将目光看向黄光光,李丰年几人,若有所指的说道。
“开始上课!”出乎同学们的意料,姚花并未就这件事多说,直接拿出课本给大家上课。这难免让一部分人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能上一堂和自己无关的思想教育课。
午饭是谷思亮和李丰年一起在食堂吃的。饭后,李丰年向谷思亮借用了手机,给他父亲拨了一个电话。
“喂,哪只?”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李丰年的父亲应该是在吃午饭。
“我是你儿砸!”李丰年郁闷道,李丰年打的是家里的座机,因为他父亲总是换手机卡,李丰年只记家中座机号。李丰年不知道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个座机号,但他父亲竟然问他是哪一只。
“我儿子上学去了。”电话那头说道。
“我在学校给你打的电话!”李丰年解释道。
“奥,猪仔啊,打电话干嘛啊?”李丰年的父亲似是明白过来打电话的是谁,问道。
“你忙吗?”李丰年不太好意思直接张嘴要钱。
“不忙。”李丰年的父亲说道。
“那要不你去给我打点钱?”李丰年试探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我打点钱,我没钱花了。”
“不是,上一句?”
“我问你忙吗?”
“忙。”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老爹,真的没钱花了。”李丰年再次打了过去,他在父亲面前脸皮无敌厚,因为他知道,如果脸皮不厚些,在家吃饭只能喝汤。
“哎呀,你勒紧裤带再坚持几天吧!为父最近手头有点紧,酒都好几天没喝了。”说罢,电话那头传来咕嘟咕嘟喝酒的声音,末了还伴随着一声饱嗝。
“那你能不能先给我寄条裤带过来?”李丰年穿的都是运动短裤,想勒紧裤带都难。
“前两天听说你住院,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当时挺有钱的。昨天你刘婶家母猪产仔,办酒席,我出了不少酒钱。花没了。”李丰年的父亲说道。
对于父亲听说自己住院,李丰年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的父亲似乎从来都是无所不知。李丰年觉得恳求似乎不太管用,于是大声说道:“你知道我住院还不打点钱过来让我补充补充营养!”
“钱已经打到你银行卡上了,想回家提前告诉我,我好出去躲几天。”
嘟嘟嘟嘟,电话再次被挂断。
李丰年扬起嘴角,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嘴硬心软。
.....
傍晚放学,李丰年婉言拒绝了谷思亮的邀请,他打算去附近的营业厅取些现金。
这个时间银行已经下班,李丰年在银行边的自动取款机里取了些钱,正要去菜市场买菜,却碰到了一个熟人。
顾青带着几名民警和几名身穿银行工作服的人员从已经关闭了的银行里走出。此时他正眉头紧皱,仿若思考着某些问题。
这几天顾青很忙,一直在调查银行部门经理失踪事件的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这名叫李欣的银行经理竟然是此家银行唯一掌握现金区密码的人,李欣失踪后杳无音讯,如同人家蒸发一般,其家人即没有接到任何可疑的电话,警方也没有查出她的一点踪迹。如此说来,绑架李欣,有可能还有一层目的就是劫持银行。
顾青急匆匆赶到银行,从新调来的部门经理那里得知,似乎是受到了黑客的攻击,旧的密码系统被冻结,该银行新的保安系统还没有正式生成。也就是说,目前为止,除了李欣,没人能打开这家银行的金库。
银行告知顾青新的密码系统会在三天内正式运作,也就是说,如果劫匪的目的在于抢劫金库,那么他们一定会在这三天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