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修仙有什么好的?
忘情,忘欲,忘痴。
那,师父做到了吗?
第一话:
云雾之中的青山美丽而残忍,若是走进这十尺便看不清前方之路的世界中,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出去?
一个女孩在这片山林中向上走着,她知道,只要一直向前,便能去到她的目的地。
衣裙容易被树杈划破便在那丝绸裙子上开一道口子将裙子扎起方便行走,袖子会卡在植物上就把衣袖卷起,细嫩的皮肤上四处是伤口也丝毫不在意,手中的细剑毫无章法的砍伐着前方那像是在向她挑衅一般在风中微摇的杂草和灌木。
女孩今年才九岁,名为幽楼,独自来这鬼山之中,为的只是去到那离天边最近的地方,御都,凡间知道御都的人并不多,却是天下最具实力的十大门派之一,在千年前,上任御都掌门带着无数御都精英统领各大门派讨伐冥界渊魔的那段往事现在还是修真界的一大传奇。
幽楼一直向前走着,身上的伤还没结痂就又划出了新的伤口,伤口上处处流着鲜红的血迹染红着白皙的肌肤,加上身上的汗水和山上的雾气不断刺激着伤口那又疼又痒的感觉让幽楼眼内直泛泪花。
痛又能怎样,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要早日到达御都把娘亲的信交给三长老就可以休息了。这是她心中这时唯一的想法。
看着逐渐暗下的天色,却不敢停下休息,反而加快脚步希望快些到达御都,她深信这鬼山野兽不多去但确是蛇虫鼠蚁的天下,无数蛇虫在自己看不见的高树上,草丛中游走着,时不时还能听见那银磷在附近划过是发出的飒飒声,谁知道自己睡着后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深夜,幽楼知道天色黯淡,看着幽幽的深林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云端之地,自己的体力也早已支撑不住,啃了两口随身带着难以下咽的干煸包子,丝毫不顾及仪态的大口灌下两口水,擦下嘴角的水迹。在身上的衣服涂满雄黄,那股刺鼻的味道就算是人闻到也不想靠近,原本是个可爱清丽的小女孩,现在却如同乞丐一般糟蹋。看着那夜空,回忆起以前,抚养她长大的养母平时虽然寡言少语,可对她却如同亲生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教导给她。练剑,诗书,习舞虽然艰辛,可自己又何时受过这种苦,她知道她的养母不是一般人,她是有名的仙者,受着仙界的尊敬却从不被任何东西所制约。
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的养母静静在那寂静莲花池的小亭上坐着,那一身白色素衣,青丝随意散落腰间,芊芊玉指在古琴间游走,悠然的琴声伴随着风景融为一体,看着幽楼在池边跟着琴乐舞剑,笑着舞动那生疏的剑法却一个不小心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个狗啃泥,养母立即停下了那玉指,走到的走到,急忙的将她扶起拍去身上的泥尘,问她有没有事,幽楼摇头笑着说不疼。养母拿起她的剑,笑着把她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莲花池。
幽楼醒了,没有莲花池,没有琴声。孤单一人望着深邃的夜空她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娘亲你在哪啊!幽儿想你了,幽儿身上的伤好痛,幽儿不想吃干粮,这里好冷好黑好可怕。”这群山之中只有她一人的哭声在回荡着,稚幼的哭声,没人回应。
这时,幽楼听到背后有着奇怪的声音,自己立马止住了哭声。
那野兽的低吼声越来越近,幽楼知道在这深夜之中是无法快速的逃跑,也拔出手中的细剑准备迎接这一场恶战。
依靠天边那一点微弱的月色,勉强能看得见前方,草丛在远处发出啐啐的响声,那愈来愈近的低吼,以及那加速的心跳声,她就像是那被困住的猎物,准备着最后的拼搏一战。
一只白虎出现在幽楼的面前,巨型的白虎盯着只有辽尺之远的幽楼,那绿色的眸子就像琉璃一般倒映着幽楼的影子。
吼!!
幽楼立即两步跳到树上,快速镇定下来,看着树下那从容的围着树走动的白虎,白虎必一般的白虎大型许多,毛发甚至在黑夜中带分微弱的光亮。
这是一只已经成精的百年百虎,万山之中人烟稀少,灵气充裕,有成精的野兽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幽楼年龄尚小,也没什么修为,跟一只百年百虎打架,赢的几率是多么微乎其微。
站在树叉上,望着下方一直在游走,等待着幽楼下来后张开那血盆大口。
白虎紧盯着幽楼,幽楼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哭声定会惹来更多的野兽,更何况身上还带着养母的信件,在树上干等是不可能的。
把握好剑,将力量全部重心都汇聚在剑上,对准白虎的脑袋,从树上一跃狠狠的刺向白虎,白虎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她伤到,立即一登躲到一旁,毫发无损的躲开了剑。
幽楼下到地面把握住平衡,刚站稳,白虎又立即扑向她去。
幽楼也拿着剑与它杠上了,她年纪尚小,但是从她四岁那年开始就不断的练着养母从各种地方得到的珍贵剑谱,加上养母的改良,就算没有修为,也足够跟一只区区百年百虎耗上好一阵子。
拿剑挡住白虎的爪子,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力气哪能跟一只百年野兽比,那尖锐的骨爪就这样对着她的眼睛越来越近。
把握好时机,抽剑,转身,完美的闪避开躲开了白虎那致命的爪子。
倒退好几步,看着面前的白虎,一刻也不敢松懈。
幽楼喘着气盯紧白虎,争取多几秒的时间恢复体力,准备迎接下一场攻击。
四目相争,白虎知道幽楼现在已经处于一种临近脱力的状态,发出着低吼向她宣誓着她是必然的猎物,幽楼紧抓着手中的万劫剑,脸上也乏起了冷汗,加上身上原来的伤口,现在的她确实是几乎是虚脱的。
白虎后腿一跃,再一次扑向他的猎物。
幽楼喘下最后一口气,挺起腰板,慢慢的举起剑指着白虎“你知道我是玩暗器长大的吗?”
还没等白虎反应过来,袖子内就喷出一发银标直接插入那碧色的眼眸。
眼睛直接被刺穿,白虎立即松开了幽楼,可随后又忍着剧痛立即扑向她,幽楼拿着秀剑,拼尽仅存的一点力气和意识刺向白虎的脑袋。
白虎又怎会躲不开这种简单的攻击,一跃跑到幽楼旁边,幽楼那时已经再无力气挥剑,看着那张开的血盆大口,没想到这就是自己贫死前最后的光景,去到忘川时一定会被其他孤魂笑话了。
这时一道白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射向白虎,白虎悲鸣了一声就快速的离开幽楼的身边,幽楼看向天空,最后的意识她看到了半空中飘着一人,白衣乌发模糊间宛如皓月般在暗夜中散发着光芒。
“救..我。”
等幽楼醒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床上,身上那沾满血迹和雄黄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件干净的长裙,身上的伤口也经过处理,那种麻木的疼痛也不短的在减少着。
虽然很舒适可她吓得立即坐了起来,本能的在寻找着本来一直随声带着的包裹和细剑。
房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的少女端着一盘清水进到屋内。
少女大约在14岁左右青丝随意散落身后,身穿弟子服,柳眉大眼的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少女见幽楼醒来,轻盈的走到她面前关切的笑着说道:“没事吧,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上万山来了,还好三长老发现万山上有异动出去把你救了回来。”
幽楼现在也没时间关心自己在什么地方,是谁救了自己,她只知道她一直带在身边的养母的佩剑和信找不到了。“姐姐,那个,你有没有看见我带在身上的包裹和细剑。”
女子看出幽楼那昏迷的时候也紧抓着不放的东西就知道是非常对于幽楼来说是贵重的,笑了笑说道:“别乱动你身上都是伤,我帮你东西拿过来。”
女子走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拿起幽楼的包裹和细剑递给她。
幽楼接过剑和包裹也瞬间松了口气看向女子,笑道:“谢谢姐姐。”
“不用,不过你一八九岁的小女孩怎么一个人上御都来了?万山之巅你也不怕死在半路上。”
“这里是御都?!”幽楼又惊又喜的问道。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快就来到了万山之巅的御都。
“是啊,昨夜我还在睡觉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就看见三长老抱着你,说是在山上巡察异动的时候发现你的,把你放到床上让我帮你处理伤口才离开的,看你细皮嫩肉,一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样子,一个人上万山也不害怕死在半路上。”女子无奈的说道。
没想到,昨夜救我的人就是御都的三长老。
“姐姐,能不能带我去见卿劫羽三长老。”幽楼兴奋的问道。
女子看着幽楼,惊讶的说道:“三长老平时连弟子都不轻易见,更何况你一个小女孩。”
“可是,我娘亲让我把信交给三长老的。”幽楼楚楚可怜的望着女子。
女子摇头说道:“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你上御都就已经是坏了规矩,更别说带你去见三长老了。”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要见她。这信我务必要交到三长老手中。”
女子还是摇头,看女子的反应幽楼也开始着急起来,无奈之下,幽楼在包裹中拿出了一块玉佩,玉佩的材质非常的特别,只是天界才有的稀少玉石,也是身份的象征,只有拥有特殊身份的仙修者才有可能拥有,而幽楼手中的玉坠则是小时候娘亲送她的护身符。
女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修者,见到玉坠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女孩脖子上也未免有万分惊讶。
“姐姐,这玉坠是我娘亲送我的,也足以证明她的身份,求姐姐带我去见三长老吧。”幽楼急切的说道。
“可是你全身上真的没关系吗?”
幽楼摇头对女子露出微笑表示自己很好,女子也有几分无奈,最后还是答应带幽楼去见三长老,毕竟眼前这小女孩的娘亲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人物。
幽楼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就一阵阵刺痛,酸麻疼痛的感觉遍布全身,就像回到了当年练剑的时候。
有点陈旧却很干净的衣服,应该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帮我换上的吧。幽楼心中想到。
“我带你去见三长老吧。你身上有伤,动作不要太大。”
“恩,我知道了。”幽楼露出可人的微笑。
路上。
“姐姐,我叫幽楼,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南雅清,很多人都喜欢叫我雅清。”
南雅清发现幽楼也是个美人胚子,那双墨色的眸子更是仿佛能吸引住无数人的目光,是一个能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孩。
南雅清也尽量放慢脚步,生怕幽楼走得太快会让身上的伤口裂开。
南雅清带着幽楼经过的地方还会兴致勃勃的为她做介绍,如果不是手中还紧握着包裹和细剑,幽楼还误以为这是在御都一日游。
行走将近半个时辰,幽楼总算明白御都有多大,走过人多的地方,两人来到一面湖前,湖很广阔,水也很清澈,不过却看不见湖底。一条典雅的长廊直跨过湖面。
幽楼走到湖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湖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湖里面就像是埋葬着什么东西,悲伤,愤怒,哀怨,憎恨,千千万万令人厌恶的东西仿佛都汇聚在湖底,那种深入血液的不舒服与厌恶让幽楼很想远离这里。
很想走,很想离开这里,骨子的厌恶,血液的排斥让幽楼很不舒服。
南雅清这时已经走上了湖面上的长廊,见幽楼站在湖边迟迟不愿走上长廊,回头关切的问幽楼“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姐姐,你不觉得,这湖好像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吗?”幽楼强忍着那种令人反胃的感觉说道。
“没有啊,这湖叫鸣湖,可是万山的灵湖,在御都修建的时候就存在了,不过据说这灵湖是一个死水湖。”南雅清走回到幽楼的身边说道。
幽楼听到死水湖时微微一惊,死水湖,顾名思义也就是万山之中没有一条暗流或河溪通向这鸣湖。这湖至少存在千年没有干枯,也难怪会被誉为御都的灵湖。
幽楼看着这片灵湖,那种令人厌恶到血液中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姐姐,这有没有其他路去见三长老?”
南雅清非常果断的摇头:“没有,三长老一般都在书阁,去书阁也只有长廊这一条路。”
幽楼站在湖边纠结了一会,手中握的包裹也越来越紧。迈开脚步,硬着头皮的迈向长廊。
在长廊上加快脚步的闷头直冲,在桥上,那湖就像在呼唤着她想把她拉入那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那伴随着厌恶的更多是那发自内心的恐惧。
离开湖面的长廊,幽楼在地面上喘了两口气,惊讶的发现湖中那种厌恶感居然消失了,就像被什么隔离开一样。
“小幽你没事吧?”南雅清总觉得幽楼的反应有点奇怪,看着幽楼那略微发白的脸色问道。
“没。”幽楼勉强的挤出笑容。
南清雅见幽楼不说,自己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就带这幽楼向着前方走去。
两人走到一座宏伟的高塔前,高塔大门上的木匾上洒脱的刻着书阁二字。
南清雅看向身旁的幽楼,幽楼看着她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南雅清微笑点头走在幽楼的前面走进书阁。
两人刚走进门口两三步南清雅鞠躬道:“弟子南雅清参见三长老。”
这时,站在书架前的那一道白色的身影转过身望向两人。当幽楼看见他转身后的那一刻,感觉世界上所有美在他面前都显得做作与苍白。
男子那一裘白素仙衣,乌发散落在腰间,略显苍白的肤色,绝美如画的相貌,他就犹如那浩夜中的明月冷清脱俗,冰冷而高贵,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伸手触得。
原来世间真有美得如此一尘不染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便是御都三长老,卿劫羽。
昨夜,就是他将我带回御都的吗。
“何事?”卿劫羽开口问道,那刺骨的冰冷立刻让幽楼回过神。
幽楼立刻跟着南雅清鞠躬道:“参见上仙,小女幽楼,托娘亲斐绪氏之命将信交与上仙。”
“信?”卿劫羽听到斐绪氏的时候微微一动。
“是的。”幽楼从包裹中拿出信交到卿劫羽手中。
卿劫羽打开信。默默的将信看完,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幽楼。
幽楼也被卿劫羽盯出一身冷汗。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御都门外弟子了。”那刺骨般冰冷的声音从容的传到两人耳中。
“啊?!”幽楼惊讶的大叫了一声。
回忆起半个月前的早上,幽楼从房间走到客厅,就看见客厅上放着一封信和那把本来常年带在她身边的万劫剑。桌子上的一张宣纸上写着:我已离开,不必寻我,亲自将信交到御都三长老卿劫羽手中。
寥寥几笔,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她还以为是什么急事,收拾好细软立刻到集市上雇马车,半个月劳累颠簸到达万山脚下,一刻都不敢休息的直奔上山。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以娘亲的修为,从王城来御都或许只是半天的事,又哪需要她千里迢迢的来到御都。
卿劫羽见幽楼满身是伤以及那惊讶的表情也大概猜到幽楼的想法,说道:“南雅清。”
“弟子在。”南雅清听见卿劫羽在叫自己的名字,立即说道
“以后她由你负责。”
“弟子遵命。”南雅清余光看向身旁的幽楼,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去吧。”
“是,弟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