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氏百货在城西新建成的三十层大型商业中心楼下,刚刚新婚之后的柏君曜将一袭艳红色热裤打扮的白淼淼暧!昧激晴地压在车身上,缠!绵热吻。
明晃晃的黑色玻璃车身上,清楚地映着男人热切的俊脸,也清楚地映见男人胸前的衬衫扣子已经敞开,蜜色的精硕胸膛上划过了一道长长的暗红色指甲刮痕。
可见,两人吻得有多投入,白小姐才会在她丈夫身上留下这样妖!娆的痕迹!
车窗外的风,突然卷起一阵飞扬的尘土,黄的沙砂扑面而来,弥漫了她的视线。
眼眶里一阵涩痛,缓缓地滑下两行滚烫的泪珠儿……
可她不知道,究竟是沙子吹进了眼睛,还是她本来就已经在哭?
抓进刚才扔在旁边座位上的报纸丢出窗外,看着它在风中一张张地散开,呼啦啦地被卷跑,一忽眼就失去了踪影……
像是从来也没有在这个世上存在过,消失得一干二净。
尹静恩关上车窗,脸上的泪痕已然风干。
可是,三少,在这风沙弥漫的一路上,究竟是你错过了我,还是我错过了你?
我却再也分不清楚。
用了四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在临近中间的时分,豪气逼人的黑色宝马7系,缓缓地驶进了灰墙红瓦的尹家院落……
脑海里掠过“客人”这个词,尹静恩又涩地笑了笑:
父亲怨恨了她五年,在得知她奉子成婚的那一刻,才终于释然……
五年来因为女儿未婚怀孕而被邻里指指点点抬不起头的憋屈,才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大肆高调地替她准备了各种镇上最好最昂贵的嫁妆,就连哥哥结婚时都没有过这隆重。
虽然,在柏夫人的眼里,这些全是一堆不屑一顾的土坯子,但她知道,父亲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去成全她这个女儿,必然也以为女婿会回报他同等的情意。
推开车门,迎上父母热切的眼神,尹静恩差一点就想掉头而走!
尹静恩抵达父母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正午的时分!
推开车门,下车……
头顶上便有刺眼得金灿灿的阳光打了过来,天气很好,和她与池宗昊睽违十四年后重逢的那一天一样。
那金色夺目的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射了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似是要将她的肌!肤炙烤通透似的。
那一刻,池宗昊体贴地下车替她打着伞遮去一片晴天,不让那炽热的阳光灼伤她,可是,这一刻,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尽管,她曾经有多么希望,此刻远在几百里以外的丈夫,可以像无所不能的奥特曼一样,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替她解围;
也尽管,五年来,她对他的思念就像那一首心跳里所唱的一样,“和你说再见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心里却掩不住了想念,手机里清楚的看见,我们笑得多甜,忍不住温习好几遍,我真得想你……”
却分明知道,真正思念对方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而她的丈夫,这一刻恐怕没有时间思念任何人?
脑海里不知怎么又浮起了,一个月前,她在江北公寓里看到的那一室凌乱……
她面色苍白地在浮光里看见了两具激烈纠缠的躯体,心脏,剧烈地抽痛了起来……
是阳光太刺眼了吧?她为什么会觉得,脸上有两行湿润的液体缓缓地滑了下来?
这样狼狈的时候,却竟然正好碰上父母笑脸迎上来的场面,“恩恩,快带女婿进来,家里已经准备好酒席了……”
父母如此热切的眼神,差一点就让尹静恩掉头就走!
出嫁的女儿首度回门,在故乡里是一件极大的盛事。
尹家的院内院外,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乡里乡亲,父母在人群中尤为神清气爽。
特别是父亲,他将她这次回门当成了洗刷过去五年耻辱的盛典,只恨不得要敲锣打鼓地告诉全世界:她女儿不是被人抛弃,没人要的可怜虫。
嗯,可怜虫。
可是,父亲又怎么知道,她确实是一只被人弃置不闻不问的可怜虫。
他可以不记得,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却记得要一大早要去见他的情!人,让令她耻辱的绯闻满天飞!
咽下心中的苦涩,尹静恩强打起精神,命每辆车上的司机将柏夫人准备的礼品一一送进了父母家中,尹家二老一见这阵仗,乐得眉开眼笑的,在左邻右舍的艳羡中收下了东西。
直至围观的人众中有人笑闹着,“恭迎新姑爷回门!”
父亲满脸的笑意才咻地黯沉下来,灼炽的鹰眸紧盯着她闪烁的丽眸,“姑爷呢?”
尹静恩晦涩地低下头,避开父亲紧迫的视线,讪讪地解释,“公司里有重要的事情,他一时走不开……”
人群中,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唏嘘声!
有讶异,更有嘲讽。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的残忍而现实。
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几乎已是人的本性。
这种状况下,好面子的父亲的脸色简直变得铁青了:这样关键的时刻,她这个女儿却偏偏在这时掉链子!
一个箭步逼上前,阴沉的脸孔震慑得尹静恩莫名退后了几步,“爸……”
父亲浑厚的嗓音再度开口,竟震怒得如雷贯耳!
“是一时走不开,还是根本看不起我们尹家,根本不打算来拜见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岳父?”
四周的喧闹声瞬时沉寂下来,诡异地,竟然哑雀无声!
尹静恩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唇白脸青,暗暗攥紧了双拳,用力到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面,却浑然不觉痛意!
和丈夫施加到她身上的羞辱与疼痛相比,这种痛,根本不算什么。
尹静恩凭着这么多年在职场上打滚下来的经历,很快便从这种大庭广众的难堪中冷静下来,慢慢地松开紧攥的十指,她努力地朝着盛怒的父亲,以及身后被吓得一脸惊怔的母亲,展开了一抹嫣然的笑意,装作一付新娘子的娇羞模样,低低地对父亲道,
“爸,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君曜真的是有很重要的公司才走不开的,我在他身边当了这么久的秘书,难道还不了解他的行程吗?其实,早在我们结婚之前,美国那个贵宾客户就要到我们公司考察的,我公公已经因为我们的婚事要求对方延后过一次行程了,这次实在是不便再推辞……不过,爸你放心,君曜早上跟我说了,只要他一忙完公事,立刻就会过来见您,到时我再让他跟您赔罪,您看这样,成吗?”
她这一番有依有据的说辞似乎让父亲的态度有所动摇?
他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只是,眼神还是凌厉得像是在剜她的肉。
尹静恩暗暗吞了一口唾液,准备一鼓作气,趁热打铁,以最快的速度瓦解父亲的怒气,好尽快结束这种在目光睽睽之下被凌迟的感觉。
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在瞥见母亲身后、面容明显有些风凉和嘲讽的大嫂阮卿卿,她顿时计上心头,“额……”
凤眸流潋,她以素白纤细的藕臂状似小女儿姿态地,适时挽上了父亲粗沉有力的臂膀,咂下最有力的一笔,
“而且,君曜要是嫌弃我们尹家的话,又怎么会娶我进门?还有,这些礼品,全部都是君曜和我婆婆亲手挑选的,就深怕爸不满意,所以挑得特别多,还让我捎来了一张支票,说是要给哥哥做生意用的。君曜说过了,哥哥想要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他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她知道,30岁了还一直无所建树的哥哥一直以来都是父母的心病。
好不容易,前两年替他讲了一门亲事,指望他可以从此真正地成家立业。可是,哥哥成了家之后,父母才发现,他们现在不但要负责儿子的生活起居,还多出了更沉重的负担!
大嫂阮卿卿结婚前,在乡里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阮家二老一直在替她谋算一门富裕的亲事。
而因为尹静恩这些年在柏氏拿的丰厚薪资一直在贴补尹家,在乡下的家境还算不错,所以,当尹家二老上门去提亲时,阮家二老见哥哥长得还算一表人材,就提出了十万的聘金。
尹家二老跟尹静恩提了这件事,说是还差五万块才够给聘礼,尹静恩又辗转跟上司预支了六万的薪资,全数寄回了家中,以供哥哥娶妻。
尹家二老风风光光地替哥哥张罗了婚事,还特别当着大嫂的面说,以后挣了钱,要把这六万块还给尹静恩。
谁知,婚后的哥哥却是做什么生意都赔本,一向心比天高的大嫂眼见丈夫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几乎三天两头地闹离婚。也不管孩子,天天就在麻将桌上昏天暗地。
哥哥在一连串的打击下,越来越心灰意冷,也赌上了……
几年下来,夫妻俩竟然欠下了十几万的赌债。
尹静恩结婚以前寄了十万块回家,父母用了一半钱给她置嫁妆,一半则给哥哥还了赌债。
可是,外面还欠了好几万呢!
现在,阮卿卿听到她提到给哥哥钱,还能不两眼放光?
母亲知道她这个当妹妹的愿意拉哥哥一把,心里必然也是会动容的。
尹静恩就指望大嫂和母亲能帮忙劝住父亲了!
果然,阮卿卿没有令她失望。
“哎呀!我说今天天气怎么这样好,原来是妹妹回来了!”
阮卿卿热络地笑着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爸,天气怪热的,还是让妹妹进屋再说吧!”
尹父没有吭声。
阮卿卿却似突然恍然大悟,“呀!爸,你看我这记性!其实,今天一早姑爷就打过电话来,说他还在飞机上,要迟一点才能过来咱们家,让我备好酒水,他要自罚三大杯,郑重地向您赔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