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净赶紧接话:“成施主,甄施主说的极是,这也是贫僧担心的地方!”
成虎猛然抬头,眼底掠过阴鸷:“既然不能要挟新帝,我就把你杀了,以免你们回去之后,透露我们的行踪!”
灵净脸上露出焦急:“万万不可!”
成虎瞪着灵净:“难道大师想看谷里的人都死在这里?”
“阿弥陀佛!”灵净单竖起右手:“成施主,您可还记得贫僧说过的自游城?”
成虎冷然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当然记得,大师说自游城里住的都是流离失所的劳隶,在那里都很自游,想笑就笑,想睡就睡,自游城里没有高高在上的皇孙贵族,没有驱驶劳隶的主子,也没有劳隶市场,有的只是建起自游城的大人们,我还记得您还说过其中一名大人姓绛!”
灵净欣慰地点点头:“贫僧若是说绛大人就在这里呢?”
成虎微愣,突然苦笑:“大师,你何必编出谎言来骗我们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灵净一笑:“成施主可还记得贫僧说过,绛大人会救你们脱离苦难?”
“我当然记得!”成虎突然激动起来:“可是,我们在这里等了将近一年,而大师说的绛大人又在哪里?大师,我们已经等不起了,米粮将要用尽。而且,就在前些日子,因为错采山里的毒野菜,赔上了数百条性命,我们若是再继续躲在这里,将会被活活的饿死!”
成虎痛哭无声,捂着脸,试图阻止掉落在下来的泪水。
他们要不是被到山穷水尽,也不会想到抓使者威胁新帝。
“阿弥陀佛!”灵净闭上双眼,遮去眼底的悲悯,一遍又一遍的为死去的亡灵超渡。
绛颜拧起眉心,望向成虎身后,一张又一张悲伤而沧桑的面孔,微微张唇:“在来山谷的路上,我看到许多能食用的野菜,它们足以供你们吃上半年!”
成虎怔愕,满是惊诧的望着她。
绛颜坚定望着他的眼目,给予他们最大的承诺:“你们只要再耐心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定带着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天史国。”
听到这话,别说成虎,就连即墨斓都感到讶异!
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又如何自信的说出这话。
成虎咋舌:“你……是……”
绛颜伸手摸向后颈处,用力一扯,‘唰’的一声,人皮面具,从她脸上拉了下来,当即,露出左耳根下的‘奴’字,她严肃认真的望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对众人说道:“我,姓绛!”
‘哗’的一声,众人宣哗起来。
劳隶们不禁震惊睁大眼目,怔怔望着绝美妖艳面容,在左耳根下,明明烙着无比丑陋的‘奴’印,然,在她的身上,却那么的夺目耀眼,就像是胜利旗帜,让他们热血沸腾,激动万分。
这时,初升旭日缓缓升起,晨光照在绛颜身上,身背射出万丈光华,仿佛是打赢胜战的归来王者,让人甘愿臣服。
大家都发怔的望着站在牢里的小姑娘。心里对她仍有犹豫,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尚未及笄之年的小丫头,又有什么本事把他们带出天史国?
成虎望着如妖精的容颜,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不!你不姓绛!之前,大师喊你甄施主!”
“对!你是姓甄,我绝对没有听错!”他差点就上当受骗,冷冷一哼,双眼布满红丝,阴沉瞪着绝美的面容。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绛颜唇角勾起一丝讥讽:“我想说的是,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没有本事把你们带出天史国!”
众人哑言,围在牢前的人越来越多。
成虎睨眼她手里的人皮面具:“即便我们相信你,可是,那他呢?”
他的厉目转望绛颜身后的即墨斓:“我要是没有猜错,他应该不是劳隶,即使往他身上泼洒大粪,也盖不住满身皇族贵气。”
即墨斓慵懒勾起唇角:“过奖!”
“又不是在夸你!”
成虎额头划下几条黑线,拉回目光,看向绛颜:“我们不相信他,一旦走出山谷,他必会暴露我们藏身之处!”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即墨斓的身上,如同看杀父仇人,双目都暴出血丝,狠狠瞪着他。
灵净焦急张了张唇,最终,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绛颜知道劳隶对贵族的仇恨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化解。
她缓缓转过自静静看着即墨斓,许久,两人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她的意志就好像杏眸里,闪动不停的波光,摇摆不停!
他不由的眯起双目与绛颜对视,然,在她找里找不到一丝的信任。
即墨斓的眼底划过一丝伤色,仿若在控诉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劳隶们渐渐闹轰起来:
“我们不相信他!”
“杀了他!杀了他!”
山谷里都是劳隶们的喊杀声,震震有力,响彻云霄。
即墨斓直勾盯着绛颜,等不到她的答案,他誓不罢休!
然,当他看着她面无表情转身面对劳隶们的霎那间,身子不禁一颤,全身力气好似被人抽空,险些有些站不稳。
即墨斓眸光瞬黯然失色,变得空洞一片,眼里蒙上一层冷霜,宛如木偶一般,静立在原地。
看来,她并不相信他!
也是!
他曾经让她差点成为贵族们的玩物。
她不相信他,也是应该的!
但,他的心却很难过!
犹如受了重伤,狠狠地揪在一起,疼的难受。
突然,‘噗’的一声响起。
即墨斓冷若冰霜瞅着挑起衣袍,双腿忽地跪在地上的绛颜。
顿时,劳隶们一愣,呼喊的声音小了许多。
绛颜扫过眼前每张面容,不轻不重话语,却夹着不容他人置疑的信任。
“我,相信他!”
即墨斓浑身一怔,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凤目里的眸光激动闪烁着,握在袖里的拳头,一点一点松去。
绛颜双手撑地,缓缓弯身子,头碰到了地面上,郑重说道:“恳请大家把性命交到我的手里!”
众人大怔,霎时,山谷安静了!风似乎也停了!
整片山谷因一句话,淹没所有的声音,就连呼息声、心跳声也随之停止跳动。
绛颜一跪,并没有让人觉得她是在委屈求全,也没有令人觉得她为保全两人性命而在卑躬屈膝或是作贱自己。
反之,她的不卑不亢、真心实意以及坚毅信念与满身自信,让劳隶们渐渐对她心生折服。
大家沉默多长时间,绛颜就跪了多久,直到成虎回过神,清清嗓子,道:“不能仅凭你一跪,我们就把上万条性命交于你手中!”
绛颜抬起头:“你们可以赌一把!”
成虎想也不想就问道:“怎么赌?”
“既然你的法子行不通,就把赌注下到我的身上,赌赢了,你们不仅可以离开天史国,还有藏身之所,不受他国威胁。”
成虎有些焦急:“要是输了呢?”
绛颜目光坚定看着他,不言而喻,输的下场将会是多少凄惨。
她反问他:“至少有胜算,不是吗?”
成虎沉默!
绛颜站起身:“不想坐以待毙,不想在山谷里活活被饿死,大家就该试着主动出击,不出手,反而更没有机会!”
语落,她从腰里掏出铁线,三两下解手脚上的锁链,然后,转身给即墨斓解了锁。
即墨斓低头望着满脸认真的小脸,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哑声说道:“我以为你要抛夫弃子了!”
绛颜没好气白他一眼:“哪来的夫?哪来的子?”
“昨夜占了我这么大的便宜,想赖帐不成?”即墨斓好像怕她反悔似的,赶紧接着道:“昨夜,可是有两个人做证的,你赖不掉!”
绛颜懒得理他,转身打开牢房,走了出去:“我现在教大家如何辨别有没有毒的野菜,最重要的是,煮野菜的时候,不要把所有的野菜都混合一起煮,以免食物相克,导致无毒的食物变成有毒物。”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出声反对,默默的跟在后头。
直至午时到来,用过膳之后,在灵净的护送之下,与即墨斓离开山谷,然后,来到附近城镇,买了一匹骏马,赶回商城。
灵净并没有随他们一起离开,而是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又回到山谷里。
绛颜与即墨斓回到商城已是寅时,守城的城卫得知他们是前几日被人抓走的使者,赶紧开城门放人入城。接着,再由城卫护送回到福满客栈,两人刚下马,客栈里就奔出一大群人。
跑在最前头的是满脸又急又喜的容月,当他看到浑身脏兮兮的即墨斓,慌忙上前,关心问道:“斓哥,你没事吧?”
即墨斓扯唇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没事!”
凤岚夕见即墨斓无碍,稍稍安了心,问道:“王爷可知是何人抓走你们的?”
“你说吧!本王累了!”即墨斓有意把问题转到绛颜身上。
绛颜知道他的用意,对凤岚夕摇摇头:“他们都蒙着面,不知面容。只知道对方想要抓其他国的使者,以此要挟新帝,至于真正目的,不得而知。”
凤岚夕直盯着她的眼目,想要在她面容上找出一丝谎言:“你们是怎么样逃出来的?”
“装死、趁其不备,我也累了!”
只是用两个词就解释了逃跑的整个过程,凤岚夕听了,气得牙痒痒,却又对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