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离我近的楚裕快了一步,赫连昭站在我面前半步处,伸出的手顿了顿,握成拳垂落身侧,厉声道,“去把那个人给我追回来!”
“是!”一些侍卫已经奔了出去。
他深深的看着我,见我望他,别开眼看向地上。
我目光顺着他的手势怔怔落在地上,才看到面前的地上垂落了一枚暗器,如果不是楚裕眼明手快,或许此刻那暗器就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我身上了。
“大人……”滕兴哭腔浓重的声音传来,我侧目望去。
夏林宣已经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喉咙上插着一支同样的暗器,只不过暗器已经没入喉咙深处,露出一点尾端。
那人的目标明显是夏林宣,我,不过是个转移视线的而已。
冲着我的暗器只有一枚,而对付夏林宣的却有三枚之多。是以滕兴击落一枚,用身体挡住一枚,却仍然拦不住那必杀之意。
他后背的伤口一片湿濡的暗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紧紧抱着夏林宣的失身痛哭不已。
赫连昭长叹一声,“你倒也算一条汉子!”
滕兴仿若未闻,木然道,“我知道主公是谁,主公就是六王爷赫连铭!大人是被他灭口的!我要为大人……报……仇!”
话音却渐渐低了下去,整个身子轰然倒地。
楚裕放开我走过去看了一眼道,“暗器有毒!”
我的心中却是一惊,幕后主使人是赫连铭?他如此处心积虑,派人安插卧底又让人掳掠我,还指使人作梗赫连昭的赈灾,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起在王府的时候,赫连昭与赫连铭一派兄慈弟恭的祥和,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还有救吗?”赫连昭平静的问了一句。
楚裕摇了摇头,“剧毒,已经扩散了!”
赫连昭叹了口气,“没想到,功亏一篑!”抬眼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此时,方才去寻那个放暗箭的人的侍卫们也回来了,俯身道,“回禀王爷,刺客武功太高,我们追他不上,让他逃脱了,请王爷治罪!”
赫连昭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
“谢王爷!”侍卫很快退到一边,那些残余的夏林宣的余党已经散坐一团,被押了下去。
“身手如此敏捷,而且还会声东击西来扰乱我们的视线,这人很不简单。”楚裕冷静的分析道,又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暗器喂毒,显然是早有准备,六王爷身边有此等人物,王爷不可不防。”
赫连昭微蹙眉头,沉思道,“此人较你如何?”
我以为楚裕会谦虚一下,或者藉此自夸一番,却不料,他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抬头道,“不相伯仲!”
“你是说……武功?”挑了挑眉,赫连昭接着问。
“是!”
赫连昭却轻轻一笑,“那就不必多虑了,你比他还多了一样——谋智!那本王何足畏惧!”
“王爷过奖了!”楚裕垂首恭敬的说。
不再多话,赫连昭紧上两步揽过我,轻轻握住我的一只手道,“你受苦了!”
“谢王爷关心,云兮给王爷添麻烦了!”我侧开身子,不动声色的脱出他的怀抱,屈身行了个大礼。
他怔了一下,脸上迅速滑过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恩,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转过脸道,“来人,送夫人回府!”
我垂下头,不再看任何人一眼,随着领路的人往前走去。
弯弯曲曲的回廊一如我心,百转千回,说不出的纠结,说不出的麻木。痛吗?似乎也不是很痛了,只是有一点点麻,有一点点冷,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出了门,发现竟然不是软轿而是马车,不免有些诧异。不过我也只是微微一愣,也没有多作询问,只上车便是。
马车晃动着,我的心思也开始飘渺起来。
赫连昭,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行踪了吧?这么些天,即便没有发现我留下的记号,已经失狂的夏林宣也不会不找他。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方才……
好吧,就算是为了引出幕后主使,可当那些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对准我们的时候,他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吗?还是说,他太信任楚裕的能力了?
如果那枚暗器真的射中了我,他是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的伤心?还是我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而今天,我是实实在在的被利用了一把?
不知道咯到了什么,马车突地颠簸一下,我一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轻挑起帘子,我惊讶的发现居然不是回连城府的路,一个侍卫骑着马小跑到我边上道,“夫人有何吩咐?”
“这是去哪里?”我轻声问道。
他抬眼看了看前方,勒住马绳道,“回王府啊!夫人是不是累了?要不属下禀明王爷,歇一会儿?”
顺着他往前看去,赫连昭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背脊挺得笔直。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扯出一个笑容,将帘子放了下来。
回王府么?连城的事,就这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