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膳,赫连昭便又急匆匆的出去了,昨晚他提过一句要泄洪赈灾,想来是去忙这个了。
我本不放心也想跟去,却被他严厉禁止了。
他严肃的说,“你去了,只会让我分心。你想帮我,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呆在这里哪也别去。一定要等我回来,相信我,知道吗?”
见他如此说道,我只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让他放心离去。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依旧走在这深深院落里,依旧习惯性的踱步量地,只是和过往的心绪却有所不同。
过去走着这九九八十一步,心里想的是外面的世界,那不曾窥看一眼的向往。而今,心里想的却只是一个人。
如果在数月之前出嫁之初,我绝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无论我怎么逃避,怎么小心翼翼,终究还是栽了进去。也许一切都逃不过一个天意二字吧!
低着头往前走,忽见眼前出现一双灰褐色的靴子,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土。
惊讶的退了一步,我方才抬头看去,谁这么大胆,这后院可是不允许男子随意进入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庞,浓眉大眼,一副憨厚朴实的样子,身着侍卫的服侍。乍一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想不太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你是?”我又退了两步,隔出些距离疑惑的看着他。
他上前一拱手,屈膝行礼道,“小人是滕兴,见过夫人!”
“滕兴?”我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突然想起来来连城的那日在树林遇到的劫匪,指着他道,“哦,你是那个……劫匪!”
话一出口,忽觉有些不妥,连忙捂住嘴歉意的冲他笑笑。
他到不以为意,憨厚的笑了笑道,“让夫人见笑了,小的当日一时糊涂,多亏遇到了王爷,才得以谋得侍卫一职。”
放心的笑了一下,我轻声道,“你既是侍卫,怎么没有陪在王爷身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是,夫人!”他急急的说,“王爷在指挥泄洪的时候受了伤,让属下来接您,请快随属下前往吧!”
一听赫连昭受伤了,我立刻急了起来,“王爷怎么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有没有看大夫,他现在在哪里?”
“夫人别急。”他安慰我道,“王爷只是手臂受了伤,现在休憩在小屋里,已经请了大夫包扎了,王爷只是想见您,就命属下来接您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我着急的应了一句,跟着他便走。
刚踏出两步,我脑子里一激灵,收住脚,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死死盯住。
他紧着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我,“夫人,您怎么了?王爷在等着呢,若是不快一点,天黑之前可就赶不到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审视的上下打量了他,然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出蛛丝马迹。
他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夫人,奴才滕兴,是王爷的侍卫啊!”
“不,你不是!”我摇摇头,肯定的说。
“夫人,您怎么了?您不是也见过奴才的吗?王爷吩咐小的来接您,千真万确啊!”滕兴说得很情急,眼里看不出一丝破绽。
我冷笑道,“我是在树林里见过你不错,王爷也收了你为侍卫不错,可是王爷根本不可能让你来接我。他临走前亲口嘱咐我千万不可乱走动,让我呆在这里。怎么可能才隔几个时辰便让你来接我出去,而且还是这么烂的理由。”
他的眼睛里很快滑过一丝诧异,我敏锐的捕捉到,更加坚信不疑。
可他依旧还在狡辩,“夫人,事发突然啊!王爷这才让奴才来接您,奴才怎么可能会骗您呢!”
“或许吧!”我微微一笑,眼睛往下看去,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可是你的戏演得实在太烂了!如果你真的是王爷让你回来接我的,这一路湿泞,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靴子如此干净,没有一点点泥土,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呢?”
话音一落,他先是呆了呆,接着突然朗声大笑,不复方才憨厚忠实的样子,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芒。
“果然是一奇女子,怪不得赫连昭对你如此宠爱有加!”他收了笑,“不过,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一点,乖乖和我走,要是让我动手,可就不好过了!”
我力图保持冷静,平淡的看着他道,“我可以跟你走,只是我不明白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果你们是打算挟持我来要挟赫连昭什么,那么你们就太失策了!对于他来说,我不过是个女人,是个随时可以换一件的衣服,你们觉得他会在乎吗?”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我的话中有几分道理。
动也不敢动,我知道只要我随便一个动作就可能激怒他,而我,根本无法逃脱。眼往四周看去,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说‘你们’?”他突然问了一句毫不搭腔的话。
我微微一笑,“我不以为凭你一个人的能力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走到这里,而能够让这里的人乖乖听话的,我想,只有一个!你,也是为他效命的吧!”
“啪啪!”击掌声响起,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墙后走了出来,带着好不掩饰的赞赏笑容,“好,好一个聪慧佳人!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赫连昭会这么宠你!”
虽然心里猜到了八九分,但当我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抽了一口冷气。如果连他也出现了,是不是我根本就没有脱险的可能。
稳住心神,我含笑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