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幽幽醒来,只觉得胸口异常的沉闷,疼痛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开来。
“咳咳……”我轻轻咳嗽了两声,环顾一下身边,一张破旧的几乎都要散架的木桌,还有已经到处裂缝的墙壁,这,就是这个屋子的全部了。
我在哪里?迷迷糊糊的想着晕倒前的最后一幕,只依稀记得有个人拉着我拼命往前跑,是谁?心里突然一阵激动,会是他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我紧张而又激动的往门口看去,却见一个中年妇人端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
见我醒来,她温和的笑了笑道,“你醒拉?”
“您是?”掩饰住心底浓浓的失落感,我疑惑的问道。
“哦,我夫家姓杨,他们都管我叫杨大婶。要是姑娘不嫌弃,也这么叫我吧!”她将碗递给我,“饿了吧,先喝点东西垫垫,没什么吃的,委屈你了。”
接过碗我勉力笑了笑,“谢谢杨大婶,是您救了我?”
“说什么救不救的,不过是看到那么大的浪,你又在那发愣,顺手拉了你一把而已。”她呵呵的笑着,双手局促的往身上蹭了蹭。
“多谢杨大婶救命大恩!”我感激的冲她道谢。
她摇摇头,“这话说的,哪就有什么大恩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快喝吧,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碗,黄色的汤水里漂着几片碎菜叶,还有几小块冬瓜丁,虽然清淡了些,好歹还算干净。平时吃惯了珍馐佳肴,此刻,经过这许多折腾,这碗最简单的菜汤放在面前,竟然也变得如此美味。
小心的喝了一口,淡淡的,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喝了两口汤,身体舒服了一些。
“姑娘,看你的穿着打扮和口音,不像是这里的人,怎么会到云坝的?”她见我喝了汤,开口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毕竟,在我还没有找到赫连昭之前,又是偷跑出来的情况下,还是隐藏自己的行踪为妙。
轻咳了两声,我柔柔低声道,“杨大婶,实不相瞒,我原是京城人士,夫君经商路过此地,却听说云坝决堤失了下落,我不放心,这才跑出来寻我夫君。”
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赫连昭失踪我来寻他是真,其它自然都是假了。
“唉,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叹了口气,接着问我,“那你找到了没有呢?”
这话问到了我的伤心处,我黯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孩子!”她拉住我的手,“找不到也是件好事,总还是有希望的。”
“恩。”我点点头,她说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她拍了拍我,“好好休息下,养好了精神才好再寻不是?”
虽然心里还是担忧不已,但是她说的也确有几分道理。
再躺下身子,她替我盖好被子,不多久,我又沉沉睡去了。
“啊——”从梦中惊醒,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梦里的赫连昭一头乱发,身上沾满了血迹,只有那双炽眸依旧灼灼,烫痛了我的心,仿佛看见他不停的在对我说,“云兮,云兮……”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拼命想抓住他的手,却总是抓个空。
回想着梦中的情景,我心里越来越慌,掀开被子跳下床,我着急要去找他。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杨大婶一进门便看到我弯腰穿鞋袜的样子,着急的过来扶我,“你这身子可还虚呢,怎么不多躺会儿,下来做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把我往床上扶。
“杨大婶!”我拦住她,认真的跟她说,“我谢谢您的救命大恩,但是我必须要去找我的夫君了,否则我怎么也睡不好的。我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哎,姑娘……”她唤道。
走到门口,想了想,我又回转身,从衣衫里掏出二两碎银塞到她手里,“杨大婶,这点银两虽然不多,但是聊表谢意,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好好谢您。”
“哎,这叫怎么回事儿啊!使不得,使不得。”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我手里塞回银子,“虽然我穷,这点银子还是不看在眼里的,姑娘这是小瞧人了不是?”
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的将银子收了回去,挤出笑道,“对不起,杨大婶,是我的不是了。但是我真的要去找夫君了,就此别过!”
“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知道到哪里去找吗?”她突然道,“难道你还要去云坝?”
我愣了一愣,顿了顿说,“恩,还是要去云坝看看。他是在那里失踪的,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云坝决堤,你知道死了多少人?我们一家五口,现在就只剩我一人,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找到吗?多少尸骨被冲的无踪,人海茫茫啊!”她语重心长的说着。
“不管有多难寻,我也要找到为止!除非我死!”我斩钉截铁的说。
她长长叹了口气,“真是个倔脾气的孩子,算了,我帮帮你吧。”
“您肯帮我?”我惊喜道,“您有法子吗?”
“从这里出去往南穿过两条胡同,再往西拐过一条街道,有一间小院子,那里住着一个百事通,他什么都知道,兴许去问问会得些线索也不一定。”她连笔带划的说着。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恩,谢谢杨大婶,太感谢您了!”
她看着我笑,“是不是还不太清楚怎么走?这样吧,我带你走一遭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太劳烦您了!”我连连摆手。
“送佛送到西,就当我欠了你的!”她笑着拉起我的手,带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