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府尹夏林宣何在?”赫连昭几乎是厉声在问。
那人抖索着身体答道,“夏……夏大人一接到消息就已经去云坝视察了,他让小的来通知王爷,看……”
话音未落,赫连昭已经站起身子大步走到门口,“带我去云坝!”
我心里急切而又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不该开口。紧追了两步,千言万语涌到喉咙口,又似乎有块硬物哽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他刚迈出一步,忽然回头道,“等我回来!”
“恩。”我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重重的点头,使劲点头。
转过身,他走得飞快,脚下溅起一滩滩的水花,刚才那人也紧追着领路去了,我小跑两步追到门前,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眼眶一阵酸麻,温热的液体竟然就如泉水一般涌出,不可抑止!
“我,等你!”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我才喃喃的说出这三个字,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他听。
“夫人,天色暗了,奴婢扶您回房吧!”丫环走上前来扶住我。
没有拦阻,我任由她将我扶到屋子里,又服侍我洗漱,直到躺在床上,脑中还是迷迷糊糊的。
翻来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终于睡着了。突然一声炸雷惊响,我忽地坐了起来,瞪大双眼看向外面依旧黑漆漆的天,恍然觉得自己根本未曾睡过一般。
“来人,来人!”我大叫道。
“夫人,什么事?”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身上披着件外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紧张的问道。
她掌起灯,过来替我拉了拉被子道,“回夫人,现在已经丑时三刻了。”
“丑时……”我无意识的重复了一下,捂住胸口,心跳得厉害,隐隐觉得不安。
外面的天仍然是黑的,哗啦啦的雨声扰得人心烦意乱,一道白光闪过,还来不及反应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
我连忙堵上耳朵,“啊!”尖叫了一声。
丫头虽然也有些害怕,还是连忙跑上前来道,“夫人,是不是吓着了,要不奴婢留在这里陪您,您睡吧!”
缓过神来,我看看她,勉力笑着摇头,“不用了,离天亮还早,你先去睡吧,吵着你休息了!”
“夫人言重了,奴婢分内之事!”丫环连忙应道。
“你下去吧,我要睡了!”我挥挥手,心里一团乱麻,只想好好清净一会儿。
“是。”她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却了无睡意,倚靠着床,看着晃晃的灯影发呆。
现在这么晚了,他会不会已经休息了,还是……还在云坝?云坝已经决堤了,那里一定很危险,那么,他会有危险吗?
那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没有睡觉?
不自觉的,满脑子都是围绕他在打转。拼命让自己不要去想他,一再告诉自己我想也没用,我的担心不能减轻他分毫的压力,我的焦虑不能护在他身边保他周全,那我又何必做这无用的担忧呢!
可是,无法克制……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思念,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纵使所有的道理都能让我说遍了,纵使所有的得失我都算计的一清二楚,我仍然无法控制那揪心的无助,无法控制那近乎疯狂的胡思乱想。
赫连昭,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法术!我仰天无声问道。
夜,就这样在我的翻来覆去,辗转不眠中渡过了。
天色微亮,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转小了。
洗漱完毕,我就偎在昨天的窗前,看着他来时的路,期待他可以向昨天一样,在漫天风雨中,着蓑衣斗笠向我走来。
可是,足足从早上等到黄昏,却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心,越发的沉重了!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不,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脑中两个思想反反复复的在斗争,疲累得让我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我几乎在这种折磨人的等待下崩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那条路上奔来。
“昭!”我惊喜的站了起来,却发现那人并不是赫连昭。
失望之余,看着那人一路小跑,越来越近,赫然是那日传信的小厮,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灰衣素服的男子。
“夫人!”他打了个揖,“夏大人要见您。”
“夏大人?”我愣了愣,突然想起来昨天他来汇报的时候,赫连昭说过的连城府尹夏林宣。想来,就是这位夏大人了。
只是,他一个外臣,要见我这个王爷妾室做什么呢?
“什么事?”我镇定的问道。
我满目疑惑,想着此刻他不应该是在云坝么?昨天赫连昭不是去了云坝,难道没见到,还是……心里蓦然一惊,仿佛漏掉了一排。
夏林宣怎么会在这里,他找我又到底为什么?虽然满脑子都是问号,只是现在的情形由不得我。只得按捺下心头的不解,强自镇定的看着他。
他低着头回答,“回夫人,大人没有说。您,还是自己问问吧。”
让开身子,那个灰衣素服的男子走了进来。